孟太太覺得很是失望,然而出身武將世家思想奔放的她立刻想到了好主意。
只見她眼珠子一轉,打量著孟老太太神色,遲緩地開口,“不如……”
孟老太太一抬眼,就知道自家兒媳動了歪腦筋,趕緊擺了擺手,肅然道,“別妄想了,你當褚家老四房那一位是吃素的。”
孟太太見自家婆婆這副樣子,有些不解,回想起褚家老太太那慈和的樣子,不像是會和人計較長短的,待她巧妙設局把生米煮成熟飯,那褚家老太太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還是得答應。
何況,她又不是要害了那褚家七小姐,她家兒子論樣貌人品,哪裡配不上那其貌不揚的七小姐了,等小兩口把日子過好了,這兩家還有什麼疙瘩解不開的。
孟老太太瞥了一眼自家兒媳婦閃爍的神色,知道她並沒有死心,嘆了口氣。
自家兒媳是個爽利人,家裡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就是有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若自家只是想安逸守成,老老實實過日子,自然不會有什麼妨礙,頂多就是對妾室庶子刻薄點,落個悍婦的名聲。
而如今,自家想要改弦易轍往科舉取士的路子上發展,這就不好說了。
畢竟是自家兒媳,孟老太太乾脆把話說開,“你可不要看我那褚家老妹妹整天笑呵呵的,就以為她很好說話,要是把她惹急了,搭上咱們全家都不夠賠的。”
“不至於吧。”孟太太撇撇嘴,表示不相信,心想婆婆也太小題大做了,要是說江浦老宅裡那位老太太厲害,她是相信的,而佛手湖別院這一位……要是個厲害的,當年怎麼能如喪家之犬般被趕出了老宅?
“你呀你,”孟老太太抬手狠狠指了指兒媳婦,“你是沒見過他們這些所謂書香門第的狠毒,尤其是姓褚的這一家子,老的小的都是屬狐狸的,你以為他們最狠的是那位大老太太,未免看走了眼,想當年……”
……
回到浣石山房,老太太隨手將幾個庶出的孫女都打發了,由秀蓀服侍著脫了貂皮大敞,打了個噴嚏。
秀蓀聽見了,急忙要去請大夫。
老太太趕緊拉住了她,“這大過年的,請什麼大夫,讓你申嬤嬤給我煮碗薑湯來服下,發發汗就好了。”
“唉,老奴這就去。”申嬤嬤從秀蓀手中接過大敞,領著丫鬟婆子退了出去,留她們祖孫單獨說話。
秀蓀扶著老太太在羅漢床上坐穩了,雙手捧了方才丫鬟擺在炕桌上的四方紫銅鏤空蓋手爐,遞到老太太手裡,又撿了隨意搭在羅漢床圍子上的蜀錦小被子搭在老太太膝上,咕噥道,“這要是有火炕就好了,祖母,這天寒地凍的,您快歇歇,待會兒申嬤嬤端來薑湯,您喝下一大碗酒上床去歇個午覺吧。”
“你不用擔心我,我好著呢。”老太太聽著秀蓀抱怨沒火炕,頓時失笑,拉著秀蓀在自己身旁坐下,“打了個噴嚏而已,說不定是哪個老婆子在嚼舌根。”
“祖母……”秀蓀不贊同地扁扁嘴,“有誰敢說您老人家的壞話呀,我家祖母那麼慈和,那麼美麗,那麼……”
老太太笑著把秀蓀攬到懷裡,點了點她微微翹起的鼻尖,“這隻猴兒,這是拿你祖母開心呢,你編呀,繼續編呀……”
老太太隨手掀起膝蓋上的小被子,將秀蓀有些冰涼的小身子裹起來,帶著絲絲上翹魚尾紋卻別有氣韻的眼微微上挑,似乎瞧著不知名的方向,唏噓道,“怎麼不敢呀,那孟家老太太,說不定正拿你祖母我教育著她兒媳婦呢。”
還真叫老太太猜對了。
秀蓀從老太太懷裡抬起了頭,疑惑不解道,“為什麼呀?”
老太太慈柔地看著秀蓀白嫩的小臉,只覺得又過了一年,心愛的孫女又長漂亮了,抬手拍了拍秀蓀圓圓的小腦袋,神秘地笑笑,“我家秀蓀長大了。”
秀蓀懵懵懂懂,卻隱隱覺得老太太感嘆的事兒和她有關,不過她前世今生都是個姑娘,想象力再豐富也是有限的。
不一會兒,申嬤嬤親自從廚下端了薑湯來,秀蓀哄著祖母喝下,又和申嬤嬤合力將祖母哄上床歇著。
從浣石山房出來,秀蓀帶著小喜鵲和阿紅徑直回了粉鏡塢,“你們都去給我盯死了趙姨娘,咱們去了一趟孟家,不管四姐有沒有成事,趙姨娘都不會不關心的。”
果然,秀蓀才歇了個午覺撩開帳簾,小喜鵲就稟道,趙姨娘鬼鬼祟祟去了秀莞的院子。
“小姐,咱們怎麼辦呀?”小喜鵲很是擔憂,她再吃頓也是個女孩家,知道女子的清譽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四小姐花樣作死她一點也沒興趣圍觀,可是萬一連累到她家小姐可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