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娘卻緊緊拽著八老爺的袖子,阻止正要奔出門的銀蘭,“老爺,現在是老太太管家,要是知道姨娘們互相爭鬥,會責怪老爺的,我不礙的,讓銀蘭給我上點藥就行了。”
八老爺聽她這麼說,也是一陣後怕,他早上剛被母親訓了一頓,說小妾互相爭鬥敗壞門風,叫他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要縱容出大亂子。
他當時還不以為然,覺得老太太小題大做,且他明知姨娘爭風吃醋還覺得很享受,畢竟她們都是用了心的,老太太看他的樣子甚為不悅。
如今莫姨娘頭都磕破了,這鄭媽媽要是再大點力,豈不是要出了人命,要是這事傳了出去,他們褚家老四房的名聲就徹底毀掉了。
他正氣憤著,忽聽身邊鄭媽媽粗壯的聲音道,“老奴,老奴沒有推她呀,你這賤婦,竟敢陷害!”
褚八爺聽她竟這樣口沒遮攔,更加生氣,指著她顫聲道,“你,你竟敢……”
他本是性情軟和的人,除了和阮氏吵架基本沒和人發生過沖突,而每次和阮氏爭執都被她完全碾壓,沒有來得及還嘴就落敗,是以根本沒有成熟的經驗,今日事出突然,他居然一時找不到詞彙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莫姨娘完全不搭理鄭媽媽,只躲在八老爺懷裡哭泣。
那鄭媽媽就跪下扯著八老爺的衣襬哀求道,“老爺呀,她是裝的,”她指著莫姨娘,“秦姨娘身體不適呀,她只想見見老爺哇。”
八老爺看見鄭媽媽又黑又粗的手指揪著自己袍腳,又想起昨日那一抹鼻涕,頓時胃中一陣翻湧,噁心得喘不過氣。
他顫聲指著鄭媽媽,“你,你給我滾!”
銀蘭聽到八老爺發話,立刻叫來金蘭和幾個院子裡的婆子生拉硬拽將鄭媽媽拖了出去。
鄭媽媽猶自呼號著,“冤枉啊,冤枉啊老爺,都是那賤婢,那賤婢陷害奴婢呀……”
丫鬟婆子們都沒鄭媽媽強壯,將她拖出門已經很勉強,想拿塊帕子將她的嘴塞起來更是不可能了,只得由著她一路從莫姨娘的院子號到秦姨娘的院子。
秦姨娘本來臥在床上,聽說老爺來了,在莫姨娘院子裡,就命鄭媽媽去請,不想鄭媽媽卻是被人押著回來的,趕緊披衣下床去看。
八老爺這邊正親手給莫姨娘上藥,卻聽外面通傳秦姨娘前來請罪,正想叫她進來,卻聽身邊莫姨娘抽泣著道,“老爺快去看看秦姨娘吧,方才鄭媽媽不是說秦姨娘病了嗎?興許不是故意說謊的,定是秦姨娘思念老爺。”
八老爺聽了就想起前一日的事情,秦姨娘也是派了鄭媽媽要死不活、死拖活拽將自己拉到了秦姨娘屋裡,卻見她雖是臉色蒼白也沒那麼嚴重。
他並非沒有察覺秦姨娘的小把戲,只是將這個當成了他與愛妾之間的一種情趣,這種情趣在歲月靜好之時,只當是調味劑,而在此時……
八老爺看了看臉頰上依然蜿蜒著殷紅血跡,頭上纏著白色紗布的莫姨娘,又看了看這一地狼藉,狠了狠心,怒道,“把秦姨娘送回她院子去,閉門思過。”
等院子裡再度安靜下來,八老爺取過銀蘭遞過的手巾,幫莫姨娘將臉上的血跡擦乾淨,柔聲安慰。
莫姨娘抽泣著鑽進八老爺懷抱裡,嘴角卻揚起了得意的弧度。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得知此事震怒,派申媽媽帶著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將鄭媽媽拖到院子裡打了二十板子,並罰秦姨娘抄寫女戒一百遍。同時賞了些藥膏和補品給莫姨娘以示撫慰。
最不能缺少的,老太太又拉著八老爺單獨談話去了。
這次的談話秀蓀都懶得偷聽了。
不過老太太的這次教育很有效果,八老爺從此每天都到阮氏的屋裡坐半個時辰,關愛懷孕的阮氏,阮氏常常板著臉和他大眼瞪小眼,她覺得多看一眼八老爺都是有礙胎教,希望他趕緊走。
莫姨娘那天得了老太太賞的補品,轉身就挑揀了幾樣親自拿去了王姨娘的院子。
王姨娘正坐在紫藤架旁的石桌邊曬太陽,見莫姨娘來,淡淡一笑,“看你氣色不錯,應該是達成目的了?”
莫姨娘笑著在她對面坐下,執起茶壺親手給王姨娘斟了杯茶道,“還要感謝姐姐的計策,平日裡只見那姓趙的賤婢愛裝可憐,以為只要哭就行了,卻沒想到有那麼多門道。”又想起什麼,恨恨道,“還有那姓趙的賤婢竟敢攛掇陷害,有朝一日,我定不讓她好過。”
王姨娘端起那茶杯,笑著喝下,卻垂下眼簾掩去了不屑與輕蔑。
莫姨娘見她只笑不說話,心想這也是個愛矯情的,怕她下次不給自己出主意了,便大方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我能攏住老爺的心,他日一定向老爺美言,給你家秀芷找個得意的夫婿。”
王姨娘又抬頭看著她靦腆地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喝茶,心想,憑你也想攏住老爺的心?
她是幾個姨娘裡年紀最大的,自小就進了浣石山房服侍,從跑腿的小丫鬟一路升到二等,幾乎是看著八老爺長大的,八老爺看似多情,實際上最是無情,莫姨娘總覺得她自己個是最受寵的,卻不知道八老爺對誰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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