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蓀出了老太太的西次間,貼著廳堂繞了一圈,又回了西次間隔扇外,找了一把順眼的圈椅坐了,剝桔子給自己吃。見申媽媽守在廳堂裡,就衝她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申媽媽不是第一次見秀蓀如此,也沒有出聲,只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秀蓀就把手裡剩下的一半橘子塞進了申媽媽嘴裡。
屋裡的聲音時而輕時而重,只能聽到隻言片語,秀蓀默默豎起了耳朵,“這等婦人的小把戲,你怎麼都沒有看出來,還由著她們胡鬧,你不要臉啦?”
八老爺怎麼回答的聽不清楚,那語調卻彷彿一點也不慌張,也不羞愧,甚至還得意洋洋的。
秀蓀心下有些欣慰,又有些惡寒。欣慰的是八老爺竟然看出姨娘們的貓膩來了,可喜可賀,還沒有傻缺到需要把腦殼打爛重新塑造的地步,惡寒的是他居然很享受姨娘們爭寵。
太自戀了,他以為姨娘們爭的是他?姨娘們明明爭的是地位、資源,甚至一口氣,或者還有那麼一點子酸爽,反正就不是為他。
老太太沉默了,秀蓀知道這是老太太生氣的表現,暗暗握住手裡的橘子皮,等待著老太太發作,卻不想老太太只是嘆了口氣,又低聲對著八老爺娓娓道來。
老太太也就對自己親生兒子能這麼有耐心了,她是後悔年輕的時候沒有手把手教育,現在想彌補呢。
不知道有沒有用,秀蓀深表懷疑。
談話的最後,八老爺似是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答應了老太太以後不會胡鬧,可秀蓀聽他的語氣似只是嘴上說說,心裡不以為然。
老太太準也聽出來了,秀蓀就跳下圈椅去廚房吩咐任媽媽弄個冰糖雪梨,端給老太太敗敗火。
八老爺難得回趟浦口,出門會友去了,苾芬館又鬧了起來。
不知前事如何,秀蓀正陪著老太太吃冰糖燉雪梨,外面小丫鬟來稟,說苾芬館打起來了,太太氣得病了,派人去請了大夫。
老太太只得火速趕到蔥介軒看阮氏,她的孫子最要緊,姨娘們打死了最多厚葬。
秀蓀也尾隨而來,正碰見隔壁鐘老太醫的兒媳婦顧氏,鍾老太醫和家裡人過完中秋就帶著孫子們出遠門採藥去了,只有顧氏看家,聽說褚家來請,立刻趕了過來。
秀蓀趕緊引著顧氏進了屋,吩咐人上茶上點心。
顧氏是女大夫,也沒必要回避,老太太就坐在阮氏屋裡的湘妃榻上,看著顧氏號脈。
左手換右手,顧氏沉吟了半天后,才道,“太太這是心思鬱結,導致的脾胃不適,注意調理,放寬心自然就好了,我開兩副安胎的藥,太太要是覺得不舒服,便可吃一吃,只要保持心情舒暢,不吃藥也是可以的。”
秀蓀又忙在隔壁安排筆墨紙硯和薰香茶果,然後拿著顧氏寫好的藥方道了謝,親自交到了老太太手裡。
老太太也起身道謝,叫了文管事派車送鐘太太回去。
秀蓀聽顧氏的意思,就知道阮氏沒有大問題,老太太又安慰了阮氏幾句,問她要不要去莊子上修養一段時間,這府裡姨娘們上躥下跳的,老太太擔心阮氏再發怒,動了胎氣。
阮氏則想起上次在溫泉莊子上有人闖入的事情,不太敢去莊子上安胎,只說不礙事,她以後會多加註意的。
等老太太剛走,阮氏就命人將蔥介軒通往苾芬館的門上了鎖,轉而開了苾芬館東南角的小門,供姨娘們出入,並免了姨娘們的請安。
默默地表示,本人要專心安胎,你們少來煩我。
老太太知道了,只說,要是苾芬館再出了什麼事,就來報她,不要再去打攪太太了。
雖說婆婆幫兒媳婦管姨娘有些說不過去,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兒媳婦目前力不從心,姨娘們又太過張牙舞爪。
喜歡閨門春秋請大家收藏:()閨門春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