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相信自己的孩子能聽懂,也懂分寸。
秀蓀這才問道,“難道是有人想讓趙姨娘生不出孩子?”
秀蓀暗自點了點頭,她前世就在宮裡長大,當然明白麝香對宮中女子來說是多大的忌諱。
這乃是因漢宮傳奇趙氏姐妹究竟敗在了息肌丸上,而息肌丸流傳在世的方子裡最重要的配方,就是一味麝香。
坊間流傳,也是因此而來,實際上麝香並不會直接導致滑胎,只是有活血化瘀的功效,用量上需要拿捏。
而正因為麝香名聲太大,又氣味濃烈容易被發現,宮裡的貴人們爭寵早就不用了,成了過氣的傳說。
要知道我九州大地,百草繁盛,想找點無色無味,使用安全的墮胎藥是什麼難事?
於是麝香從爭寵的第一線退下,被轉而用在……
等等!有什麼不對勁!
秀蓀頓悟道,“難道有人想害孃親?”
她依稀記得,她還小的時候,聽皇祖母說過,曾有個陸昭儀被如今的田惠妃害得小產,卻極其冷靜,並沒有急著找田惠妃報仇,而是自己服用了少量的麝香,接著將線索引向了當時最大的競爭對手錢貴人宮裡。
皇上震怒,見錢貴人宮裡搜出了裝有麝香沫子的香袋,又有宮人冒死作證,罪證確鑿之下,就將之杖斃了。
因麝香氣味持久,容易分辨,宮中又不常有,只要佈置得巧妙,用來陷害人,簡直百發百中。
阮氏見她問出這句,略一思忖,又驕傲欣慰地頷頷首。
不愧是她生的姑娘,見微知著,一下就道明瞭問題的關鍵。
首先,單挑一個姨娘下藥有什麼用?這院子裡服侍過老爺的,除了苾芬館裡住著的三位姨娘,還有母親屋裡的兩個通房丫頭。
還有,一大塊麝香?又不是一點麝香末子,既稀又貴,從哪兒得來的?也就只有家裡的庫房,老太太的庫房,母親的庫房裡可能會有。
阮氏點了點頭,“那塊麝香我親自看了,是一整塊的毛麝,這樣成色的我陪嫁裡共有十塊,今天你過來說要找小葉紫檀,我正好可以清點下放陪嫁的私庫。”
“方才姨娘們罰跪的功夫,陳嬤嬤著人去苾芬館搜了一遍,沒見什麼蛛絲馬跡。”
那就只能追查那塊毛麝的來處了。
秀蓀撇了撇嘴,這件事情太不尋常,發生的時機不對。
日前她父親已經啟程往金陵城,打算在鐘山靈谷寺閉門讀書,好準備參加秋闈。
父親又不在家,給別的姨娘下絆子一點意義都沒有,除非兇手是特別針對趙姨娘,打算讓趙姨娘絕育,可等那毛麝起作用,怎麼也要三年五載,加之毛麝香氣濃郁,很容易被發現啊。
秀蓀沉思道,“會不會是有人偷了塊毛麝,想暫時藏在那香爐裡,不料被發現了。趙姨娘究竟是怎麼發現那麝香的?”
趙姨娘表面上是受害者,實則應該首先懷疑。
趙姨娘心機深沉,又是母親從阮家帶過來的,阮家可是做藥鋪生意起家的,她到底知不知道麝香的真正效用?
知道與否,就可能源自完全不同的意圖。
還有發現這毛麝的過程。
如果是趙姨娘自己發現的,那就不可能是趙姨娘藏的,否則就前後矛盾了。同理,如果是趙姨娘藏起來的,那一定另有目的。
“別再想了,”阮氏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傳了飯,“這事兒只是告訴你知道一下,我先把姨娘們禁足,等盤點了庫房再作打算。”
她怕女兒不諳世事,也怕女兒思慮過甚。
秀蓀點了點頭,高高興興地跟著阮氏在東次間的黑漆嵌螺鈿寶瓶紋圓桌前坐下,裝作津津有味地吃她的獅子頭。
今天的獅子頭卻吃不出什麼美味,她心裡有不好的感覺。
這件事疑點太多,即使假想了兇手的身份倒推,也有多種可能,一定還有些關鍵的資訊他們都沒有察覺的,但願水落石出的時候,一切不要太晚。
吃過了晚飯,休息了片刻,秀蓀乖乖地跟著阮氏圍著迴廊走了十圈才回了老太太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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