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時與看到對方,他的眼眸微微彎了彎幅度並不大,像是早就意識到對方的到來。
陸有朝低聲說道:“師尊。”
“嗯。”許時與點了點頭。
說實話,許時與和這位徒弟也說不上是相熟,準確的來說,他和所有的徒弟都並不是很熟悉。
對方或許是因為修為拜入他門下,又或是沉迷於他的容貌。
但是從未見過許時與對除修煉之外的事上心過。
這也本該是無情道所在之處,無情無欲,沉溺於修煉。
陸有朝這幾日在師兄師姐的照拂之下,又加上年齡增長,天門山靈氣充足,他的個子如抽條一般生長,容貌也開始逐漸變化不同,於剛來時的稚嫩。
他依舊是沉默的,與那種孩童裝成大人般的模樣不同,他現在逐漸開始張開,變成一個真正的大人。
許時與喝了一口酒,他突然問道:“為什麼要答應和我上天門山?”
陸有朝也有些詫異,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垂下眼眸,無端暴露些情緒,讓許時與硬是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出秋天的蕭條起來。
陸有朝低聲說道:“我沒有地方可去。”
他的母族在母後死去之後便受到各大世家打壓,已經是強弩之末,無力迴天。
當年有多麼昌盛,在世家面前多麼煊赫,現在就有多麼蕭條。
許時與微微一愣,對方似乎真的把他當成唯一的救贖,但卻又與此有所不同。
他微微自嘲了一下,感覺自己或許是有了醉意。
他自顧自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像是水一樣被自己吞入腹中。
陸有朝沉默凝視著許時與,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感覺對方喝酒喝的有些太兇。
但是又奇怪地感覺到酒後的許時與似乎與尋常有所不同,對方平日裡目空一切的模樣與現在有所不同,他白玉般的面龐微微熱了起來,沾染了些顏色。
對方帶著桃花的淡淡酒香,陸有朝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纏繞不放,視線鬼使神差地落在對方的額間。
那朵玄都花隨著對方的醉意似乎綻開,欲發灼眼。
陸有朝盯著對方額間的那朵花,他並不是貪圖飽腹之慾之人,但是現在莫名卻想伸出舌頭舔一舔對方眉間的花。
他看著許時與因為醉意而有些模糊的眼眸,他鬼使神差地扯了扯許時與的衣角,他扯的那處許時與標誌性的金色雲紋。
陸有朝開口道:“師尊,你為何要收我為徒?”
對方那一日出現的尤其蹊蹺,好像所圖就是他一般。
陸有朝不覺有些高興起來,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痛快的感覺,好像許時與不是隨隨便便沖著一個人說你當我徒弟吧,對方似乎也是有備而來。
許時與聽見陸有朝的話,他嚥下一口酒,感受著這股甜膩的芬芳,他抬了抬眼,渙散的神色在陸有朝面孔上凝聚起來,他恍然大悟道:“是你啊。”
很快陸有朝就看著許時與的面色有些痛苦,對方似乎陷入了醉意的囚牢,至少陸有朝這麼感覺。
許時與聲音含含糊糊,而且音量有些過於低了,陸有朝又實在好奇的緊,這位太子殿下難得有失禮節地湊近過去,聽著對方的囈語。
他用著天下最動人的語言說著陸有朝並不愛聽的話。
“我感覺我好像見過你。”
許時與又在自言自語了,“我好像對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陸有朝不知道該不該動作,他聽著對方說的話突然感覺有些刺骨起來,他很難相信對方這種不沾染塵俗的人居然會有這麼刻骨銘心,難以忘卻的記憶。
他確定自己在十五歲生辰之前從來沒有見過許時與。
許時與眉間的桃花微微閉合起來,好像是因為主人的落寞讓它也傷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