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時與忍不住嘆氣,對方似乎抓住他的弱點,總是精準卻又出其不意地發起攻擊,讓他沉默卻也又被動地接受著心軟的奇妙感受。
他出聲道:“你把我解開吧。”
陸有朝看著許時與,眼眸依舊是濕漉漉的,但是卻也又蒙上一層清醒的陰霾,他肯定道:“我解開後你會跑。”
許時與心想:這不是廢話。
他湊上去舔了舔許時與有些幹涸的唇部,小心翼翼卻又帶著些上位者特有的傲慢獨裁,他本質裡還是天生貴骨,從小到大的培養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十年蹉跎而忘記。
“那就跟我走?陪我幾天,嗯?”
尾音微微上揚起來帶著獨有的幾分誘哄讓許時與不禁懷疑這十年對方修的究竟是什麼道?都學了些什麼玩意?光會泡男人了?
許時與皺了皺眉,“你墜魔這件事我師兄本來就生氣,你要是把我帶走他就更加不滿意了。”
陸有朝聽著許時與提起思無量的名號,有些頗不滿意地重重握了一下許時與的腰。
他感覺自己和許時與好說歹說都沒有效果,想著要不然就直接帶走別廢什麼話。
但是——
他感覺自己的心口突然巨痛一下。
許時與忍不住地盯著對方突然有些僵硬的神色,但是被對方若無其事地收回表情,好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是對方眉眼間纏繞的黑氣又更加地濃鬱了。
——
十年前。
陸有朝跟著許時與上了天門山,並且被許時與收為內門弟子這件事簡直轟動整個劍道,他們都忍不住地懷疑陸有朝究竟是什麼天縱英才讓對方居然捨得收為弟子。
眾所周知,許時與只有三個弟子。
但是這三個來歷卻是頗有些有趣。
一個是著名的煉丹天才少女,當初一眼看中許時與容貌軟磨硬泡,才讓許時與勉為其難給對方掛上一個稱號。
另外兩個皆是長輩和許時與頗有淵源,或是當年故交,這才徐徐答應。
這些人許時與就每天放任他們自己修煉,居然也是小有名聲。
但是陸有朝不一樣。
陸有朝是絲毫沒有修仙基礎的一介凡人,卻被對方帶上山頭,從頭開始修行學習,這放到修真界都是過晚,早就錯過了最佳修煉時機。
陸有朝感覺許時與不太靠譜,至少對方把他領上天門山之後就沒怎麼見面,見面也是對方若有若無地搭著眼眸,聽著他的師姐師兄說話,這個人就好像是遊離在場外一般。
但是他十五歲生辰那天的確是很不一樣,對方沒有給他盛大的宴席,只是讓幾個師姐給他送個禮物,許時與這位師尊就是把他帶回來便不管他了。
當陸有朝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夢裡是血……踏向皇位的血,他被侷促地摁在皇位處,手指濕潤一看都是紅褐色,他想要從位置上掙紮下來,卻被人用劍抵著脖子。
對方說:“誰讓你是太子呢。”
陸有朝就記得自己那時候無比祈求自己生在尋常百姓家,至少不會滿門落得那邊下場。
他突然感覺旁邊有一道不一樣的氣息,他抬眼望去,發現許時與坐在他的床前,倚著桌子支著額頭正闔著眼眸。
對方身上落著月光,像是揉碎的雪看起來無瑕不染。
陸有朝看了對方一會,他突然感覺有一個人在身邊讓他不是那麼惶恐,黑暗之中像是滲入一絲光芒,不再害怕。
陸有朝重新閉上眼睛,很快他感覺額頭處申來一隻手,對方唸了一個咒語,是安神咒。
陸有朝迷迷糊糊陷入睡眠的時候忍不住地想起師姐說的話,“雖然說師尊他看起來帶的徒弟很多很出色,可是對方照顧好自己都很困難,別提照顧你了。”
“如果他真的幹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不要生氣,他說不定是好意。”
陸有朝腦袋昏昏沉沉地想著,他的上半夜心神不寧的,對方出現在他房中這件事雖然很奇怪但是的確——對方的咒語很管用。
至少讓他腦袋中空空蕩蕩很平靜地度過這一晚。
陸有朝的師姐老是給他送丹藥,然後在許時與面前晃來晃去,讓許時與都有些坐不住,“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