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景再次厲聲詢問:“好好說話,到底是何故?”
楚越忍不住再掃一眼明河,又快速收回目光,語調已止不住地顫抖:“回閣主,屬下真的沒有別的意圖,真的沒有!”
說著,目光竟又透過濃密低垂的睫毛,暗暗投到明河身上。
曜景突然變得不耐煩:“你老看明副使做什麼!本閣主問你話,你該好生回答!”
明河面容鎮定,對周遭一切,只做不知。
楚越兀自掙扎一陣,終究還是咬牙搖頭道:“沒有別的意圖,真的沒有。屬下一時鬼迷心竅,誤入歧途。屬下任閣主責罰。”
滿堂人物,俱都是目瞪口呆。
選拔試入閣者,受職當天發生這種事,真是前所未聞。之前曜景執意為難楚越,已是與往年的受職過程大相徑庭。而現在,楚越因偷用暮雪梨花被當場識破,馬上將面臨嚴懲。入閣尚未受職,就要被嚴懲驅逐,這在流丹閣的數百年曆史中,當真算作前無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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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景再逼視楚越一陣,瞳仁一縮,驀地轉向明河。
這一轉,就似被什麼事物深深吸引,原本犀利的眼神,竟出現短暫凝滯,發怔一般。
“明副使,”曜景突然放低聲音,問:“明副使,你的臉怎麼了?”
明河疑惑,緊接著就是愕然一驚,恐懼從胸腔直升入腦,幾乎掀開整個天靈蓋。
曜景問完話後,蔚然扭頭看向明河,也忍不住驚問起來:“明副使,您的臉?”
周圍人群,嘈雜私語聲一陣蓋過一陣,偶爾夾雜相同的問話:“明副使,您的臉,這是怎麼了?”
明河面上罩著一層淡淡的湖波,令整張面孔晶瑩又錯落扭曲,雙眸純透無色如冰稜。
如歲草!
明河體內真氣未經任何異動,如歲草卻自動浮現出來,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原因——他服用了非常、非常、非常大量的如歲草。
明河只覺整個胸腔冰河奔騰澎湃。要知瑤華曼陀陣中的靈藥,也是閣中珍寶。不經閣主同意,哪怕他作為副使,也不得擅自動用。
況且,他還動用了駭人聽聞的數量。
滿堂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曜景沉默片刻,突然一側頭,看向大殿右邊靠前方的一名男子。那男子形容相當年輕,與哥舒文宇差不多,亦是差不多的玉顏不俗。
少年立刻領命,慎重走向大殿正中的明河,細緻把脈之後,雙手開始在明河後背各大腧穴遊移檢查。
縷縷白霧從少年掌下升起,明河詭異的面色有些發紅,少年額上亦泌出一層薄汗。
最終,少年一收勢,對曜景抱拳道:“回閣主,明副使所中,確實為如歲草。”
大殿一時萬籟俱寂。
明河一貫平靜無波的眼裡,終於有了止不住的顫動。在曜景冷冽的注視之下,更顯出無措。
如歲草?真的是如歲草?
如歲草怎會跑到他身上?
明河的目光略一回旋,不自覺的,就投向手腕上那道細弱的血痕。
除了手腕,手臂脖頸處還有數道,是昨晚楚越醉酒之後,半發瘋半撒嬌地留給他的。當時的場面,不可謂不旖旎。若說他經歷了任何異常,讓如歲草得以被傳到他體內,那就是昨晚那番異常。
明河遍體生寒,頭腦卻漸漸有了開悟。
如歲草不可能透過幾道血痕被傳入體內,楚越也不可能透過瑤華曼陀陣盜取如歲草。這一切,只有一種解釋——楚越自己配製了一種靈草,其藥性其表象,均與如歲草別無二致,連他們閣中的人都看不出,卻能透過傷痕浸入!
明河隨之回憶起林嘉煜被趕走時的情景。林嘉怡那頹敗的意態,那有苦說不出的憋屈,以及他和孟阮提及如歲草時,林嘉煜那迷茫的神色。林嘉煜並非裝糊塗,他是真糊塗。
真正清醒的人,也就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永遠讓人看不出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