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飽肚子,楚越不再急於前行,哥舒文宇便找了個舒適的草堆半坐,看楚越獨自忙活。
楚越那袖子裡好似個百寶箱,哥舒文宇只見她一會兒掏出一隻小瓶,清一色素白,她卻也分得清清楚楚。從各小瓶裡取藥丸,又是研磨又是混合,再把之前尋的草木磨汁相混。那雙細白的手在藥草之間翩飛如蝶,簡直令人眼花繚亂。兩炷香功夫,楚越起碼完成十來道工序。
哥舒文宇看著,就忍不住心生疑惑,問:“楚越妹妹,你這一雙手,簡直比我們修煉過的人還快,怎麼做到的?”
楚越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漫不經心地回答:“當初在樊園,且不說日夜勞作不得空,就算偶爾有空,若被人發現我做這些小動作,早被砍了手腳扔到深山裡喂狼了。快,都是被逼出來的。”
哥舒文宇聽得心頭一凜,沉默一會兒,突然踟躕起來:“楚越,你在我們雪族為奴,受了那麼多苦,你,你有沒有恨過我們?”
楚越手中一頓,抬頭看向哥舒文宇,目光雪亮,刺得哥舒文宇眉心一閃,不自覺地垂下眼簾避開。
哥舒文宇突然發現,這個朝夕相處的小姑娘,時而柔順時而凜冽,他其實從沒分清過她的真面目。以他的資質,根本不可能看透或瞭解她。
“文宇,”哥舒文宇正沮喪時,楚越已平靜開口,溫婉中帶著若有若無的肅重:“文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看著哥舒文宇,又重複一遍:“文宇,我窮途末路時,只有你肯幫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輩子都是。”
哥舒文宇的眼圈驀地紅起來,急忙強顏一笑,道:“妹妹,煉丹製藥有諸多工序,起碼也得有個丹爐,你單憑一雙手,怎麼能得那麼多各色藥丸?”
楚越嫣然,卻又正色道:“文宇,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想不出來,是因還沒被逼到過這種地步。不過,你先休息吧,一會兒得讓你出體力。”
楚越這話真沒瞎說,哥舒文宇接下來的大半夜都過得極其辛苦。他按照楚越的吩咐,一手抱著楚越,一邊提氣攀巖,專找那絕壁天險處。滿巖月影清瀅,被凍成大冰塊閃爍不定,狼嘯聲從天邊傳來,在深潭似的峽谷裡迴盪不息。
不下百次地撥開亂石雜草,突聽楚越驚喜道:“就這個!”
哥舒文宇定睛一看,只見漆黑石縫裡一株似花似草的植物,柔嫩多姿,在月光下泛起一層青藍光彩。
楚越將之前做好的藥丸小心翼翼放入那植物的葉片中,再用枯草覆蓋好,轉頭看看薄雲中的明月,甚為滿意。恰逢不遠處,絕壁上突出一塊大石,二人就在那大石上和衣而臥。
哥舒文宇笑道:“以藥煉藥,妹妹真是好雅緻。”
楚越亦不禁莞爾:“蛟螭神山靈藥無數,有許多本就玄妙,結合三光靈氣,可充當天然藥鼎。從前回日洞裡有一些,但更多的,其實是在去靈泉取水的途中,隱於奇峰怪石中。反正取水時沒有監視,至於同去取水的女孩子,我樂得賣她們人情,只讓她們在原處休息。”
頓一頓,又補充道:“不過文宇,這事兒聽著簡單,其實繁瑣得要命,我們這會兒找到靈草,不過是第一步,後面還得接著找。”
哥舒文宇斷然點頭:“接著找!全聽你的!別說懸崖絕壁尋找,就算讓我刀山火海尋找,我也絕無二話。”
楚越咯咯笑起來:“看你說的,你是我的好哥哥,我怎麼捨得讓你刀山火海。不過就是懸崖路險,我又沒有修為,全部得依靠你。”
哥舒文宇點頭,半晌,突然感嘆:“寶劍鋒從磨礪出。妹妹從前受那番苦,現今已是才謀絕倫,無人可及。福禍相依,焉知不是天意?”
楚越心頭一怔,倒不是為哥舒文宇的感嘆,而是那句“寶劍鋒從磨礪出”,讓她驀然想到一個人。那地底庭院裡與她旖旎纏綿的漂亮男人。
楚越發現自己竟有點想念他。
所以,她回了哥舒文宇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文宇,我曾經喜歡的人已經死了。既然沒有死心塌地眷戀的,你說我尋個最強者,是不是最明智的選擇?況且那最強者,確實讓人心醉神迷。”
哥舒文宇半晌無聲,然後靜靜詢問:“妹妹說的最強者,可是那日在地底遇到的俊美男子?”
楚越目光瀅澈,並不作答。她知道哥舒文宇平日大大咧咧,但一到關鍵點上,其實是個相當敏感睿智的人。
哥舒文宇聲音溫和,含著一星半點落寂:“妹妹人中龍鳳,唯有那樣的男子才配得上妹妹。妹妹從前歷經劫難,九死一生,說不定就是為尋到那樣一個人。這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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