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的幾人,只來得及揪住楚越的一把頭髮,楚越歇斯底里地奔跑,頭皮傳來劇痛,頭髮被生生拽下,就如烈馬掙斷韁繩,終於得以自由。
那幾人為了行事方便,原就找了個僻靜之地,避開大部隊。此時陡然生出變故,一時竟無所適從。又隔了眨眼功夫,才記起正事,幾人立刻分工,大半人去追楚越,餘下幾人去召喚隊伍。
楚越跑了沒多久,就聽見身後傳來大聲呵斥:“胡鬧!一群敗類!蘇翊這混賬,平日就是這樣治軍的?”
楚越隱約覺得這聲音耳熟,但她神思狂亂,根本沒法細想。
馬蹄聲遙遙傳來,極速靠近,楚越愈加狂躁,閉著眼往前狠衝。
前方夜霧朦朧,白光從地平線上呈扇形綻放,楚越一口氣衝向那白光處,腳下就一個驟頓。
眼前斷壁千尺,危崖巉巖,在月光下有如一張豁開的巨口。馬蹄聲已近在耳側,楚越抬頭,最後看一眼高不可攀的空,眼一閉,縱身躍了下去。
死亡的滋味,來去太快,就變成毫無滋味。
下墜中,手腕被人揪住,趨勢猛地減緩。揪她的那人身輕如燕,足尖點在參差凸起的斷壁石塊上,幾經起落,最終平安落於一方石臺上,又抱著楚越沿地滾了幾圈,方才收住勢。
楚越頭暈腦脹,好不容有幾分清醒,就正對上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
又怔了半晌,楚越才完全反應過來。
蕭峻茹!
是了,譽王麾下的南軍,這次也被呼叫了一部分,蕭峻茹應該是作為另一統帥參戰的。
楚越盯著蕭峻茹的同時,蕭峻茹亦有五雷轟頂之福
這女子,這明亮的熟悉的眼神……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楚越猛地從蕭峻茹懷中躍起來,轉而往另一個方向衝去。
石臺處於山中,想到達山底,仍有很長一段崎嶇石路要走。但畢竟有了“路”,而不是像最開始,只有斷壁危石。
楚越跑了幾步,腳下猛然一軟,拔足困難,竟是陷進一個泥潭。掙扎幾下,泥漿就已沒過肩膀,還好再無下陷趨勢。
楚越儘量保持安靜,又卯足勁兒划動,終於觸到泥潭另一側的茂密葦草,身子一側,隱入其鄭
她碰到蕭峻茹,最初是有絕地逢生的喜悅的。但理智很快湧起。她不能與蕭峻茹過多相處,絕對不能!蕭峻茹會認出她。
她是個名義上已死的人,絕不能讓任何人認出她。哪怕蕭峻茹願意幫她保守秘密。她絕不能冒這個險。
遍體重傷結痂又被撕開,再度浸入冰冷的泥漿,泥水順著傷口直接注入血肉和面板之間,腠理之下湧蕩泥水,楚越覺得自己變成一個殘酷的泥娃娃。
舉手一看,右手食指,指甲齊根斷裂處,傷口幾經摧殘,已深可見骨,卻毫無痛覺。
楚越在這萬難境地,竟忍不住微微嘆氣起來。這樣子,以後怕是再不能撫琴。蘇翊的每一首新曲,她都不能再做合曲。
嘈雜聲漸進,楚越大氣也不敢出。
軍隊追到山崖之下,自然遇上蕭峻茹。
蕭峻茹此時的感覺很奇怪,甚至有點莫名的悲愴。
那陳國女奸細,不知為何,竟給他如此刻骨的熟稔福她怎麼那麼像……
但這不可能。那花精一樣的女孩,分明在帝京珠圍翠繞地生活,怎會跑到這戰亂之地,絕對不可能。
楚越在飛鸞山遇害的事,因沐家和蕭峻珵始終不遠相信事實,幾個月來一直在奮力尋找,翼王也就有意封鎖了相關訊息,只等有定論後再昭告。因此事情只在範圍內流傳。而蕭峻茹在那之前就已隨父返回南境,自然沒聽過,只以為楚越還和以往一樣,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地好好活著。
此時,那陳國女奸細讓他莫名被觸動。他不知道她是楚越,但也不希望她死。他心知只要奸細被送到蘇翊手上,以蘇翊對敵的雷霆手段,她就非死不可。但他不希望她死。
那麼,就讓她在這荒野上自生自滅吧,能逃過一劫,就算她的造化。
蕭峻茹暗暗嘆口氣,做了決定。
軍隊在石臺上見到蕭峻茹,蕭峻茹面色鐵青,似還在為他們剛剛的敗亂行為而憤慨,右手一指與泥潭相反的方向,軍隊即刻領命,傾巢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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