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沐懷遠的書房裡。
燭光躍動,映在沐雲殊臉上,讓沐雲殊原本的清朗氣質多出一分陰晴不定。
沐懷遠沉聲問:“你是,蘇翊在耍花招?”
沐雲殊淡淡點頭:“爹,我怎麼想都覺得這件事不正常。以蘇翊的謹慎,就算真與宮中嬪妃暗通款曲,也會做得滴水不漏,又怎會在幽會的當口,正好被朵兒和蕭峻琪撞見?就算撞見,以他的機敏,必定能圓滿應付過去,衣無縫,又何來‘慌亂’一?我看,他只是藉此將‘偷情’一事宣揚出去,好讓陛下懷疑他、投他入監牢,以此達到以身為餌的效果。”
泓陽王眉心緊縮,良久,緩緩點頭,又問:“依你看,既然是餌,他又想釣誰?”
沐雲殊再謹慎思考一陣,才慎重開口,但對沐懷遠的問題,並未正面回答:“我仔細回憶這些的經歷,總覺得蘇翊對朵兒的疼愛,可能另有目的。”
沐懷遠的眉心狠狠一閃,問:“哦?”
沐雲殊道:“爹,您想想,以朵兒現今對蘇翊的依賴,蘇翊這處境,朵兒會怎麼做?”
沐懷遠目光炯炯:“朵兒生性豪爽,重情重義,自然是要懇求我們,去救蘇翊。”
沐雲殊輕輕頷首,接著:“這就對了。朵兒懇求我們,以我們往日對朵兒的疼愛,無論是爹還是我,誰也不忍心拒絕。如果蘇翊是有心陷害我們,那麼,只要我們此刻一動心思救他,就正中他下懷。”
沐懷遠疑惑:“這話怎講?”
沐雲殊一五一十地解釋:“蘇翊必定已想好辦法,將罪責推到我們身上,讓陛下相信,是我們在陷害他。而此刻我們又救他。爹,我們先是陷害他,之後卻又救他,如果您是陛下,您會怎麼想?”
沐懷遠略一沉吟,眸色猛一鋒利,凜凜開口:“先陷害他入死地,然後又施以援手。這樣,在不明全域性的人看來,我們就成了蘇翊的救命恩人。蘇翊所代表的北陸一族,必定會對我們死心塌地,甘願與我們結盟。”
沐雲殊重重點頭:“爹得對!在陛下看來,這就是我們為了與北陸結盟,而使出的卑鄙手段!”
冷風過,燭火劇烈抖動,彷彿盪開圈圈陰寒水紋。
沐懷遠忍不住撫應長嘆。
沐雲殊地聲音更低沉:“爹,我們泓陽王府,如今最懼怕的一點,就是陛下疑心我們功高蓋主,疑心我們斂權。我想方設法交出兵權,且做得不露痕跡,就是為了減輕陛下的疑心。若再讓陛下認定,我們暗地聯合北陸,那我們……恐怕前途堪憂。”
泓陽王面色如寒冰,不語。
沐雲殊又:“如今難的是,他們在暗,我們卻在明。無論怎樣,我會留心觀察朝堂動向,兵來將擋,爹儘管放心。只是有一點,請爹務必聽我的。”
他盯著沐懷遠,一字一頓道:“爹這次務必對朵兒狠心。無論朵兒怎樣哀求,都絕不可心軟。絕不可救蘇翊!”
……
楚越決定去刑部大牢探望蘇翊。
蘇翊被關押得緊,但以泓陽王府得人脈,要做到這一點實在算不上艱難。
家裡的長輩就跟串通一氣一樣,無論楚越怎樣哀求,回給她的永遠只有一句話——此事蹊蹺,絕不能輕舉妄動。至於怎麼個蹊蹺法,卻無人跟她解釋。
楚越紅著眼問沐雲殊:“爺爺和爹爹的意思是否是,這件事是蘇翊故意為之,以身為餌。我們若輕舉妄動,就真成了他要釣的魚?陛下會以為我們有意與北陸結盟?”
沐雲殊不出話。
這麼睿智的愛女,他真的很難再什麼。
沐雲殊沉默片刻,疼愛地看著楚越,問:“朵兒既然知道爹爹的意圖,自然也會明白爹爹的苦衷,對不對?爹爹這麼做,全是為了我沐氏一門的安危。你放心,陛下尚且顧著北陸的面子,不會對蘇翊太無情。”
只短短几,楚越就消瘦一圈,原先那一點孩童式的粉嘟嘟的肉感已消失無影,下巴更尖俏,眼也更大,那墨黑眼仁中透出的目光,澄淨得如同水洗過的月華。少女的靈氣和成熟女子的哀婉揉合在一起,幽麗而無邪,觸目驚心。
楚越睜大眼睛與沐雲殊對視,沉緩又無助地:“爹爹得有道理。作為沐氏後人,保家族平安,亦是楚越的職責。但我相信是爹爹多慮了。蘇翊哥哥是真的遭人陷害,他是無辜的。”
沐雲殊不禁皺眉:“你憑什麼相信?”
楚越的聲音柔和下來:“憑我是他的朵兒。我若不信他,這世上就再沒人信他了。”
楚越的眼淚突然淌出來:“他從沒有母親,父親和哥哥看重的只是權柄興榮。沒有人關心過他。他現在只有我。”
楚越最終服沐雲殊,為她打通關係,去監牢裡看一眼蘇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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