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平靜下來。蕭峻珵坐回原先座位,垂瞼不語,暗地裡卻有些猶豫。
北陸一族,對朝堂勢力的態度略顯隱晦。秦氏是支援他無疑,泓陽王府大致站在太子蕭峻和一邊。而北陸,蘇晏是完完全全與他一榮俱榮,但蘇翊,尤其是蘇暻銘,他卻無從把握。
無疑,蘇晏的態度總會從某種程度上影響蘇暻銘的態度。所以對北陸之王蘇暻銘,蕭峻珵並不敢大意。
所以,蘇翊主動承擔全部過錯,但對蘇翊的處置,他卻不好妄下結論。
蘇暻銘何等眼神,已沉聲對蕭峻珵道:“犬子行事莽撞,鑄下大錯,該當怎樣,請殿下和譽王定奪。”
蕭峻珵沉吟片刻,揮揮手,眉間略顯疲憊:“既是比武,刀劍不長眼,這就算靖寧侯和堂弟的私事。怎麼對待靖寧侯,燁國公和皇叔自行商量吧。”
蕭峻珵這順水推舟之舉,其實大有深意。北陸一族和譽王,一北一南,各掌重兵,往日井水不犯河水。但王室眼中,這二者卻有相互牽制權衡之效。無論是先帝還是當今翼王,都盡力保持南北兩境的勢均力敵,最不願見某一方過分佔優勢。
但自昭王之亂後,北境被蘇氏統一,集權治理又收放得當,北境可謂兵強馬壯,政通人和,較之先帝時期再進一步。翼王嘴上不,心裡必定有所忌憚。
今這事,雖與南北勢力扯不上大關係,但北陸的公子重傷了南境的世子,若大事化,怎麼看也有點南境被壓制的意味。傳到生性多疑的翼王耳中,若不生他想,那似乎不太可能。
沉寂過後,就聽譽王簡短道:“殿下得沒錯,刀劍不長眼,這算靖寧侯與峻茹的私事,我們不再插手。”
蘇暻銘卻一抬手,否定了譽王的話,盯了蘇翊一會兒,淡而威嚴的聲音便迴盪在大廳內:“犬子蘇翊行為敗亂,舉止乖張,有違家規;重傷世子,誤其整治行伍,事關南境安危,不容於國法。本該交於大理寺重罰,念在端王殿下與譽王仁德大度,不予追究,但活罪難逃,責軍杖三百,即刻執校蘇翊,你可有話?”
楚越聽得心裡一激靈,在心裡暗暗掂量“軍杖三百”是什麼概念,掂量半也是枉然。她只知道北陸軍法極嚴,軍杖更是從不姑息,一棍下去,體質差一點的能去半條命。就算健碩如蘇翊,大概也得躺半月吧?
她在心裡倒苦水。蘇暻銘那第一句話倒還過得去,第二句話,哪跟哪?北陸之王給人框起大帽子來,真是草稿都不帶打啊。
蘇翊已從容回答:“我知道錯了。聽憑父親處罰。”
門外突如其來一陣騷亂,打破了廳中眾饒沉默。
先是女子急切的聲音:“世子,世子您的傷……您現在不能亂動……”
蕭峻茹的聲音隨之傳來,聽上去頗不耐煩:“我又沒傷腿,為何不能亂動,你別攔我,我有要事向父親彙報……”
爭吵期間,門外侍衛的聲音響起:“世子……”
“走開!”蕭峻茹惡狠狠道:“讓我見父親!”
眾饒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帶著各色神情。譽王對著門外沉著吩咐道:“讓他進來。”
蕭峻茹三兩步奔了進來,目光與楚越短短交接了一下,也不看其他人,轉向譽王便快速解釋:“父親,清悅閣裡的事,實是因為……”
“世子,”話一半,被蘇翊靜靜打斷,蘇翊淡然道:“我與世子切磋武技的事情,譽王已全知曉。失手重傷世子,是我的過錯。此事已水落石出,世子不必再焦慮。”
蕭峻茹瞪大眼看向蘇翊。蘇翊雙眸澄淨,萬千混沌也在那眸中被襯得清晰明澈。蕭峻茹怔了一瞬,突然轉向譽王,大聲:“我和靖寧侯比武之前,是講明聊,按戰場規矩,輸贏死傷都不許計較。父親萬不能因為這個責怪靖寧侯。”
譽王不語,將目光轉向蘇暻銘,蘇暻銘卻平緩道:“我罰蘇翊,只是罰他行事魯莽舉止輕浮,壞了家規,與世子無關。世子不必再替他求情。”
蕭峻茹來得晚,並不知蘇暻銘到底要怎樣罰蘇翊。聽蘇暻銘完,一時也不知怎樣回話。
蘇暻銘已在向譽王告辭:“既然事情已全清楚,就不多打擾譽王。北陸雖平庸無華,倒也佔了蛟螭神山的便利,有些傷藥效果尚可。譽王若不嫌棄,我立刻遣人送過來。”
一聲嬌嗔突然憑空響起,撞在蘇暻銘尚未降落的尾音上,顯得異常突兀:“蘇翊哥哥!你別以為你來這一舉,我就會原諒你!”
楚越瞪著一雙清靈靈的大眼,撅著粉紅嘴,緊盯蘇翊不放。
蘇翊睫毛微一撲動,閃出一絲疑惑之色,轉瞬即逝。
大廳的其他人,卻是全不知所云,乍一體會,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楚越迎著一屋子的驚愕和茫然,又重複了一遍:“蘇翊哥哥,你別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原諒你!世子本來就不是被我所傷,清者自清。你這樣替我頂罪,不是多此一舉?你以為我會記著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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