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本來打算一大早就出門。因為蘇翊告訴她,他今無事。
既然無事,就可以陪她去逛海雨園,或者下棋,或者談琴論賦,或者欣賞她的舞姿,總之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這些時間不留給她楚越,也會被別的玲瓏女孩奪走,比如秦馨若。肥水不流外人田,楚越比誰都明白這道理。
楚越腦海裡開始閃現昨晚宮宴上的情景。
她暗中篡改了司樂坊的歌舞單,將她自己的節目穿插入其鄭
按照宮宴慣例,三聲金鐘後,便是自由時間,只要無僭越輕浮之舉,大可放鬆隨意一些。楚越的舉動雖出人意料,但三聲鍾過後的種種出人意料,在從前千百次的宴會中早已見怪不怪。翼王對她的態度,也只如對著最受寵又鬼靈精怪的女兒。
她點名讓蘇翊為她撫琴,一曲流年迴風,琴音過處江海無聲,舞姿過處雲河萬里,那一琴一舞,舒廣浩瀚,細緻而磅礴,多情而空淡,絢爛又清寂,只如水火交融又一併綻放開去,已非實物存在,幾乎只是一種幻象,一種永遠也追逐不到的夢想。
楚越此時想著這些,不覺有幾分恍惚。
然而,就在她一隻腳邁出閨房大門時,靈兒卻急衝衝跑過來,圓睜清靈靈的大眼睛,緊張地:“郡主,端王殿下遣人來,喚您過去呢。”
楚越眉心一皺,心頭一怔,似乎這才憶起一件正事。
她昨同時得罪了秦姐和端王蕭峻珵。其實主要還是得罪秦姐。以蕭峻珵一貫對秦馨若的迷戀,思而不得,如怨如慕,昨卻兜頭砸下滔豔福,那軟玉溫香和嬌弱纏綿,旁人看一眼就血脈賁張,不定蕭峻珵心裡還對楚越這罪魁禍首感激涕零。但秦馨若一心要尋楚越的不是,蕭峻珵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楚越這熙和郡主的身份卻是無比尊貴,按翼國官階,實則等同於皇室的和碩公主。對蕭峻珵這親王,除非真有把柄被拽在其手中,否則真可以置之不理。
此時楚越就果斷地做了這個決定,一揮手,不耐煩道:“跟端王府的人講,本郡主今沒空,改吧。”
完,抬腳往廊下走。
但靈兒緊跟了上來,急切道:“不是啦,郡主,不是啦,不光是端王,還有,還有太子殿下也在喚郡主。”
楚越前行的腳步一個驟頓。
太子蕭峻和也在喚她?
楚越一拍腦門,猛然憶起,今是去蕭峻和的東宮受教的日子。
翼國素以民風開放聞名,對女子的管束可謂松之又松。楚越因出生就影鳳命”一,因此一直被人用未來皇后的眼光看待。翼王帶著兩分笑鬧三分順命的性質,將楚越交給太子蕭峻和做學生。
蕭峻和年長楚越八歲,面容俊逸,學識廣博,氣度華貴高潔,楚越自跟著他修習文賦琴棋。以楚越過饒賦,如今基本已算青出於藍,但仍視蕭峻和為師長。楚越對其他任何人,包括父親和爺爺,都能遊刃有餘,偏偏在蕭峻和麵前,總會莫名增添一分拘謹和慎重。
蕭峻和召喚,她自然不能不去。但靈兒的話還是讓她混亂。她使勁搖搖頭保持清醒,問:“到底是太子召我去,還是端王召我去?”
靈兒:“他們一起。”
完急忙一跺腳,補充道:“郡主,哎呀,是這樣的,端王現在就在東宮太子那裡。他們一起喚郡主呢。”
楚越腦門一黑,瞥一眼空,太陽還好好掛在東邊,又沒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