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吉舉刃掣住她的攻勢,手上一緊,繩索纏住她的腰,冰涼的刃尖刺破了她脖頸面板。她用力一掙,方才戰鬥太過激烈,有些脫力,竟然一下沒能掙開。
龐吉在身後獰笑道:“將軍莫要白費力氣。你的援軍不會來了,你們那毋大人,昨夜已經把趙慎親手綁了送給我當禮物呢。”
顧步青聞言,心頭巨顫,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毋何友———這個叛徒!”
龐吉笑意更濃,語氣卻冰冷:“誰讓將軍言而無信——毋大人可說了,只要我殺了你,南越一半郡地便是我們狼牙島的。
“將軍你現在什麼籌碼也沒有了,還不投降?”
“就憑你?!”顧步青厲喝一聲,猛地從腰側拔出匕首,一下隔斷繩索,反手刺向龐吉肋下,“他毋何友又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給你許諾。”
龐吉猝不及防,忙側身閃避,雖未中刀,卻也被逼得放手退開。
龐吉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可若是你們那狗皇帝的任命呢?”
顧步青腳下一滯,一陣涼意倏然湧上心頭。
雖然她不願承認,但這段時日以來,調兵中央、敕封毋何友,種種跡象都證明瞭如今這位皇帝,早已不容地方再握兵權,而若要徹底收回軍政,顧家就是他必須拔除的釘子。
她心思旁逸,眼神空了一瞬。
龐吉立刻看準她的破綻,猛地甩出一記彎刃。
寒光襲來——顧步青面中一冷,長劍脫手,身形晃了晃,膝軟跪地。
鮮血從眼眶裡奔湧而下,順著鼻樑汩汩灌入口中,唇齒之間滿是腥鹹。
——四周兵刃之聲同海潮交織,而她卻墜入一片深沉黑暗。
……
海上戰鬥正酣,狼牙島的營地卻一片寂靜。龐泰鬼鬼祟祟四下張望了一番,迅速掀開了毋何友的營帳門。
“毋大人……”他滿臉堆笑。
毋何友認得此人,雖是龐吉的胞弟,卻更像是龐吉豢養的家犬,平日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因此毋何友也沒把他放在眼裡:“哦?你找我有何事?”
龐泰卻一下收起了那副諂媚樣,換上一副嚴肅面孔,在燭火映照下,顯出幾分狠戾來:“——有些話,覺得還是該和大人說明白。”
他說著,貼近幾步,低聲道:“我哥……他並不是真心想幫你。”
毋何友眉頭一皺,警惕頓起:“此話怎講?”
龐泰語氣中帶出幾分不屑:“我哥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跪舔你們那中原皇帝,得個一畝三分封地養老——你覺得他要是真殺了顧步青,他還能如願嗎?
“他嘴上答應你,不過是做個樣子,等顧步青投降,他反手就把你賣了,進獻給皇帝邀功請賞。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他連趙慎都不敢殺?還不是不想和顧步青徹底撕破臉。”
毋何友盯著他,神色未動:“你是他親弟,這些話……你和我說,是何用意?”
龐泰舔了舔嘴角:“我跟我哥可不一樣。我們島上的人,世世代代漂在海上,靠拳頭吃飯——怎麼可能甘心去當人家的走狗?
“島上兄弟裡頭,不滿我哥那副兩面三刀、奴才樣兒的,可不止我一個。
“毋大人,要是真想除掉顧步青,那你可得找個靠得住的合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