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渡打了個寒噤,又想起了去年那個雨夜……他正了正神,回到原本的話題:“您剛才說,這老鴇是島民,奇怪,廣陵出眾女子那麼多,當年趙延為何要用一個倭人?”柳渡問。
“我也覺得奇怪,按理來說,趙延不應和海倭有交集,所以我在想,這件事情的背後恐怕是另有其人……但我至今沒有找到關鍵證據。”
“那您後續打算怎麼辦?”柳渡又問。
崔青山沉默了一瞬,道:“本來是打算找到那個老鴇,最好是能獲得那個賬簿,再來找你們謀定計策——如煙不能白死,就算只為了我自己,也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下的手。”
正說話間,包廂裡忽有兩名海倭推門而出,直直朝他們這桌走來。還未等二人反應過來,已經一左一右將他們拎了起來。
崔青山沒有反應過來,嚇得身子一晃,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被那海倭一把架起。
如此動靜,周圍食客卻無人側目,只管埋頭吃飯,像是司空見慣一般。
二人被連推帶搡、粗暴地拖入那間包廂。
包廂裡燈火通明,正對門的首位坐著個男人,一隻眼戴著個眼罩,眼罩上繡著一隻張牙舞爪的金絲狼頭,赫然正是那“獨眼鯊”。
旁邊一男子瞥了二人一眼,唇角浮出一抹輕蔑:“大哥,就是他。”
話音剛落,柳渡和崔青山就被猛地按倒在地,一名海倭踹了崔青山一腳,兇狠道:“你是什麼人?為何跟蹤我們二哥?
崔青山吃痛,腦中飛快轉動——壞了,這幾日跟蹤那女人,看來是被黃雀在後了,不過好在聽起來他們尚不知道實情。
“誤會誤會!各位大佬誤會了!”他立刻伏首磕地,一面口齒飛快地胡編起來:“我是在跟蹤一個男人,但那是我婆娘的姘頭……”
那海倭不信,又踹了他一腳:“還扯謊!”
“真的不是……各位大哥容我解釋……我是江鄴做生意的,姓周名全義,家裡那婆娘嫌我窮,跟了個南越的姦夫跑了。
“我不甘心,咽不下這口氣,就一路追到南越來,想逮他們個現行。”
他一邊說一邊做出咬牙切齒的模樣:“我盯了好幾天了,那男的還去花樓勾三搭四!我這才……這才在附近守著,想一舉抓他們個正著,好讓我婆娘迴心轉意!”
一旁那幾名海倭先是一愣,隨即鬨然大笑。
“嘿,這麼窩囊啊?”
“哥們兒,這種婆娘你也想找回來?真夠賤的!”
獨眼鯊卻並未笑,只是冷冷地盯著崔青山,語氣陰沉:“你剛才說——抓姦?那個男人是誰?”
崔青山心頭一滯——他哪認識什麼南越的姦夫,可這會兒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答道:“聽人說……那男人叫金三平,是南越這邊做藥材生意的。”
獨眼鯊聞言,唇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金三平金老闆?兄弟,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知道桂香坊那半數女人是誰養的嗎?
“就你這副破落樣,也想跟他爭?要我說,趁早滾回你的江鄴去吧!”
旁邊又是一陣大笑。崔青山暗出一口氣,太險了……還好歪打正著,金三平這貨色……還真不是個東西……
下一刻,那獨眼鯊卻起身,向他們走來。崔青山剛放鬆的身體又緊繃起來——不是吧……難道這海倭竟是在耍他,其實早就識破了自己拙劣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