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語氣陡然哽住,淚水奔湧而出。
顧虛白卻皺緊了眉頭:“你說,衛長信給你遞了封信?誰給你的?”
“家姐……”上官歧含淚答道。
顧虛白眼神猛然一冷,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幾乎將他從地上提起,聲音驟然拔高:“衛長信自幼行伍出身,連家書都得口述讓人代筆,你說他寫信給你讓你出賣他?騙鬼呢?”
上官歧怔住,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微張:“不……不可能,長信給我寫了很多封……他怎麼可能……”
“還有嗎?那信呢?”顧虛白逼問。
“還、還有一封……”上官歧慌亂地翻找,終於從抽屜底部夾層翻出一封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箋,像是翻看了很多次,摺痕已經發脆。
“這是他……第一次給我寄的信,我不捨得交上去,便藏起來了……”
顧虛白展開來,只見露出幾行娟秀小字,情意繾綣,末了還有幾句露骨調情,令人不忍卒讀。
“這些信,每一封,都是你姐交給你的?”顧虛白的嗓音暗啞。
“是……”上官歧怯怯答,“長信有空的時候……會直接來望歸樓找我,但如果想我,就會託家姐給我帶信……”
“你方才還還口口聲聲說,對衛長信有感情。”顧虛白怒極反笑,“他到底會不會寫字、字跡是不是他的,你卻全然不知。
“就算他要寫,為什麼要讓人轉交一道,你有沒有想過?
“你也沒有問過他。因為你根本就不在乎。
“衛長信是說過,說你還年輕,他想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
“但你也配?”
上官歧頹然坐倒,唇瓣哆嗦,卻說不出一個字。
半晌,他顫顫地掙紮起身,爬到顧虛白腳邊,拽住袖口,啞聲問道:“公子,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利用我和我家姐,陷害了長信……對嗎?”
顧虛白冷哼,一把甩開:“你別把自己摘得那麼幹淨,裝什麼無辜?叫人惡心。”
“不……公子……”上官歧跪著追上前,又一次揪住他的衣袖,“我知道我蠢,貪圖安逸,見利忘義,我有罪……但我真的想贖罪……”
他悽涼一笑。
“你知道嗎?所有人看我,眼神裡都是下流的慾望,我看得懂,他們把我當玩物。但只有長信不一樣……他把我當寶貝,他都捨不得碰我。
“他對我……實在太好。什麼好東西都記得留我一份。最主要的是,只有他真的懂我。”
他眼中忽然泛起光芒,像是某段記憶被重新點燃:“我彈琴的時候,總覺得悲傷,人生空寂如雪,一切都只是過場……可他聽了,便陪我一塊兒掉眼淚。
“他說他只有一個兒子,我也只剩一個家姐。而他們都漸行漸遠,那種孤獨……真的太難熬了。”
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眼淚從指縫間滲出,滴落到地上:“可是……可我……一切都錯了……”
他哭得肝腸寸斷,就算是顧虛白這種鐵石心腸之人,此刻語氣也稍稍緩了下來:“事已如此,口口聲聲說要贖罪,你又能做什麼?”
上官歧抬起眼,眼眶紅腫,聲音還帶著哭腔,斷斷續續道:“給我家姐遞信那人……我……我見過。”
“他穿得不像普通人,衣服上的紋飾,是宮裡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