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兒本就又急又怕,眼淚盈眶,不知所措,聽到顧虛白的吩咐,像找到救星一般,便慌忙跑出去安排。
“怎麼會冷呢,明明是灼熱之症……”莊大夫滿頭大汗,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柳渡微微蹙眉,思緒飛速運轉,忽然,他心中猛得一動。
“不,錯了!
“不是熱症……這不應該是熱症,是寒邪!
見莊大夫和顧虛白麵露疑惑之色,他急急解釋:“夫人這症狀看起來是虛熱,實際是因為身體要對抗寒毒,才大量産熱,只有寒毒才會導致骨骼關節痠痛。
“而剛才,針灸把這虛熱壓了下去,所以夫人才會覺得冷。”
“你的意思是……這針灸確實有效?”莊大夫聞言,瞬間眼前一亮,一把抓住柳渡的肩膀。
柳渡點頭。
莊景和猛拍大腿,激動叫道,“那如果是寒毒……我們是不是可以用火針?”
“正有此意!”柳渡也會意。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神色振奮。
這時硯兒已差人取了幾個火盆來。
炭火炙烤下,屋裡頓時炎熱如夏,所有人都被逼出了一身薄汗,李泱也慢慢停止了寒戰。
柳渡將那銀針在火上燎過,遞與莊景和。莊大夫穩了穩心神,依著先前的針法,再次施針。
顧虛白攥著母親的指尖,又怕捏疼她似的,只是像安慰小孩子一般,一下一下撫著。
一炷香過去了……
奇跡般地,李泱原本煞白的面色逐漸恢複了一絲血色,呼吸不再急促,眉間緊蹙的痛意也緩緩舒展。
顧虛白感覺到她的手也慢慢恢複了體溫,便輕輕放回被子裡,掖好被角。
又過了許久,她竟沉沉睡去,甚至打起了微鼾。
天色微亮,治療終於告一段落。
莊景和方才長出一口氣,伸手抹去額上的汗珠。柳渡亦是脊背僵硬,直起身來時,才覺著渾身痠痛。
顧虛白靜靜望著沉睡的母親,片刻後,他起身朝二人道謝,深深作了一揖。然後身體晃了晃。
柳渡趕緊上前一步,扶住顧虛白。
他面色慘白,眼底仍帶著未散去的痛意,深深看著柳渡,剛要張口,便被柳渡打斷。
“虛白兄,不要那麼客氣嘛。”他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多見外啊。”
顧虛白一怔,喉嚨動了動,嘴唇緊緊抿了起來。
一旁的莊景和也是滿心感慨,先是一記捶在柳渡肩上,又拍了拍虛白的背,一屁股跌坐到桌邊,抓起茶壺,咕咚咕咚地牛飲了一整壺。
……
隨後幾日,莊景和每日定點來為李泱施針灸治,眼見得她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雖仍有些虛弱,但精神頭已大有好轉。
顧虛白生怕她受寒,便親自去燒水,灌個湯婆子。
柳渡便陪著她,在庭院中散步。
柳渡本就眉目清雋,眼睛笑起來彎彎的,說話又慣會討人歡心,李泱越看他越喜歡,親暱地挽過他胳膊,問道:“柳渡,要不你做我幹兒子,好不好?”
柳渡大驚。顧家母子說話方式一脈相承,開口就是讓人接不上來的話。
李泱又捏著他的胳膊,央求道:“虛白這孩子,不愛說話,冷冰冰的,不親人,我看還是你好。真的,答應幹娘好不好?”
柳渡接受也不是,拒絕也不是,幹娘……那不就是和顧虛白成為一家人了嗎?還憑空搶了他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