矇眼
時弋很欣慰,他們有默契,噤口不言的默契。
別和我講話分神,萬一撞車賠不起,諸如此類的藉口他都不必搬出。他還得感謝感冒藥把池漵拖拽入深眠,為池漵周身作繭,這樣他偶爾停留的目光,長長的吐息,池漵都不會發現。
時弋今天午飯的胃口很好,此刻雖然談不上神采奕奕,但是大機率不會和池漵成為病友。
過三分之二路程的時候,他將車開進了服務區,回來的時候嘴裡吸著一杯飲料,手腕上還掛著一個紙袋。
他卻不急著上車,走到副駕的窗邊,三孔吸管費勁吸溜了半天,車窗才緩緩降下。
“醒了,”時弋將紙袋遞了過去,“透透氣再走。”
池漵放下手機,這樣唯命是從,將冷冽清透的空氣吸入得很透徹,隨後從袋子裡拿出紙杯,將那根窩窩囊囊的吸管插了進去,他並非刻意效仿,只是下唇的傷口被時弋塗了亮晶晶的藥膏,他不能破壞。
“這家巧克力牛奶口味一般。”池漵艱難吸了幾口過後,發表中肯評價。
“這樣啊,”好人時弋積極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我這個特別好喝,你嘗嘗。”
池漵猶豫了下,還是伸過頭,猛吸一口。啊哦,只有帶奶味的空氣。
“我沒騙人吧。”時弋還敢一本正經地求證。
池漵咬了咬吸管,“好喝,”面對時弋充滿期待的目光,他又補充一句,“好喝得不得了。”
時弋臉上卻浮現憂色,往後退了兩步,指頭在空紙杯上敲了敲,“健忘症之後又生了臆想症,我不能讓謝詩雨再喜歡你了。”
正開車等在紅綠燈前的謝詩雨打了個噴嚏,嘟囔著這時候是誰惦記上她,要惦記也千萬想點好的。
時弋扔完垃圾坐回主駕駛位,剛要拉安全帶,手就被池漵扣住。
“好玩嗎?”
時弋轉過頭,實事求是,“好玩。”
“那下次想玩的時候再叫上我。”
時弋沉吟了會,“也行。”
池漵先撥了撥時弋的手指頭,隨後用小拇指勾了時弋的小拇指,“拉鈎了就不許變卦。”
時弋將手抽出,“那我要怎麼聯系你,你有小某才電話手錶嗎?”
“有,忘在家裡了。”池漵答得認真,還要賦予細節,“是今年剛出的款,我特意換了藍色表帶。”
時弋將車開出服務區,上了高速路,“那你把電話告訴我,你說一遍我就能記住。”
“183xxxx,”池漵說完那十一個數字,又問得小心翼翼,“你真會打給我?”
“嗯,”時弋的語調翹了尾巴,“我們不是拉鈎了麼。”
這個電話池漵當天沒有等到。
他應該追問的,什麼時候呢。可拉了鈎,還有口頭承諾,他總不能再逼著時弋寫一份書面保證,確保萬無一失。
人不應該這麼貪心,過猶不及,他只能等。
他自然不是躲在被子裡黯然神傷在等,他和夜裡到達博寧的肖叢青、洪琢還有厲薔一起吃了晚飯。
肖叢青只是行動略有不便,精神狀態打死一隻老虎不成問題。她哀嘆完在警局筆錄做得頭暈眼花,分享完何浚、王天愉及上下工作室的其他核心人員已經被拘留的資訊,終於對池漵唇上的傷産生了濃厚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