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瞭解連霖,所以他不能創造太多關於連霖的特別。
比如連霖擁有的關於他的家門的通行證,他也要給栗子一張。
因為那個最與眾不同的位置,他早留給別人了。
栗子嚴格進行自己的視線管理,可剛上車,就還是輕易察覺到淩駕冷氣之上的冰點氛圍。
可她還是持著笑眼回過頭,“連霖老師,你去哪的呀,我們時間還早,可以先送你過去。”
連霖聞聲挑了下眼皮,並不應答,他理了理繃在身上的襯衫,偏過頭看向池漵,“你最近沒鍛煉吧,衣服感覺小了一個size。”
栗子的目光不敢再多一秒停留,因為她可不想在大早上就成為炮灰。
“不合身正常。”池漵說完習慣性地閉上眼睛,那是他失眠過後的習慣性動作,可他陡然意識到這個動作的差錯。
上一個夜晚有過時弋,所以此刻他不需要。
“何浚的事情聽說了嗎,就是你看見就要繞道走的那個。”連霖想要去解襯衫的紐扣,可他扯的力氣太大,一顆紐扣便與他的思想背道而馳,不知飛蹦到了那個角落。
可恨啊,連它也要脫韁。
“早上華總打電話過來,說了這件事。”池漵說得懶懶,可落在連霖耳邊卻如此刺耳,好像這個訊息是如此滯後、如此沒有必要,連帶著他的存在似乎也沒有什麼必要。
“他說謝我的一時任性,你記得上次我......”池漵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下個路口把我放下來。”
有點大事發生,有點栗子暫時無法參透的大事發生。因為連霖離開的時候罕見地遺忘了留下約定,比如週末我去找你、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飯之類的話。
那個一貫散漫的背影從栗子眼前走遠,由另一個身著純藍色t恤的背影代替。
他們的背都是同樣的緊繃,好像都悶著一口氣,太重,墜得他們不得不繃緊身體。一旦鬆懈,就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可能。
可眼前的局面似乎已經不那麼好收拾了,因為眼刀頻繁來去,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要傷著她。
她就算不是最善於察言觀色的那一個,也能猜到這個網紅攝影師吳賀和池漵是多麼不對付,可他們的前仇舊怨她是茫無所知。
這樣的交鋒僅限於拍攝工作之外。
她不得不承認,這次拍攝的整體構想讓人五體投地。廢墟之上見曠野,和池漵救場的地下樂隊歌手角色契合得要命。
似乎即使在狂風嘶吼、大廈將傾的末日,池漵的指尖也不會從黑白琴鍵上逃離。
這樣的景象讓栗子不禁打了個寒顫,而她過後便急不可耐地給經紀人厲薔發了資訊。
【姐,穩了嘿!】
可內心的顫動行至此刻已經變了頻率,勾的盡是栗子的惴惴不安。
她看見池漵和吳賀消失在攝影棚門口的身影,二十分鐘過去了,他們還沒有一人現身。
這二十分鐘足夠讓栗子創造數十種猜想,而最有根據的一種,是關於一個人。
而她曾經在池漵面前說過,這個人和吳賀多般配。
真欠啊,這張嘴。
真是寬宏大量啊,可敬可親的池漵老闆。
而她的老闆適時出現,給了她將彩虹屁吹出口的機會。
兩個人一起進來的,有說有笑的樣子。
栗子懸著的心終於安放停當,可她其實看見的只是和氣一團的假象。
“你的卑劣未改。”
“我當是誇獎,”池漵笑著道:“你不知道麼,勝利者的卑劣也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