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了兩步,剛好擋住了時弋的視線。“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這兩天有時間到所裡嗎?”時弋的個頭比池漵矮了兩公分,應當被遮得正好、毫無察覺,可他認識池漵的車,也早看見等在車旁的人。
“電影補拍到後天下午,等會要上山拍日出相關鏡頭,節奏挺緊張的,明天夜裡還要到其他城市,我可能去不了你們所裡。”
池漵將行程安排在腦子裡細細捋了一遍,他不是那種撒手全然不顧的型別,“但是你們能來片場嗎,明天晚上九點到十一點左右的時間是空下來的,也不遠。”
時弋內心感嘆,這人真是一副壞心腸啊,偏大晚上讓人工作,雖然這個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可以,明天下午我提前聯系你。”時弋說完將記錄儀關上,突然又想到什麼,“哦你可能在忙,那我聯系栗子,你記得跟她說聲。”
池漵本想點頭,可他又怕動作的幅度暴露身後的景象,只能“嗯嗯”回應,莫名添了點敷衍的味道。
“你現在怎麼......?”時弋語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用你從前痴迷的武俠小說裡的形容詞,是行俠仗義?”池漵笑笑,“我不跟你爭大俠。”
“拍下尋人啟事,跟隨並救下被帶走的餘一二,我同好人能沾著點邊,但還有一個明確的目的,這是你們所的轄區,時弋,我想讓你少遇見點麻煩。”
池漵看著時弋極其古怪的表情,突然喪失了遮掩的興致,偏了身體得以讓時弋的視線脫困。
“我來不及了,得走了。”
“注意安全。”時弋的這四個字不鹹不淡,可有可無,卻足以遏制別人再說點什麼的慾望。
池漵剛要轉身,時弋偏又把人叫住。
“池漵,明天再給我留五分鐘吧,與案件無關的五分鐘。”
“五分鐘足夠?”
“夠了。”
足以讓他問清池漵的真實意圖,那個空缺的身份,要填補怎樣的答案。
看著池漵的背影遠離,時弋在想,如果是自己預想的那個答案,他有一試的膽量嗎?
謝詩雨耐不住,抖了條微信過來。時弋掏出手機,謝詩雨之外還有一條微信,是池漵發來的尋人啟事照片。
不是要用簡訊發的嗎?哦,時弋想到之前收到的那個月亮。
他直接給謝詩雨撥了語音電話過去。
“喂世玉,池漵邀請你去片場兩小時遊。”
時弋的言辭確有誇大之嫌疑,但是進片場這事卻是半分不虛。
倆人開了半小時的車,準確來說是謝詩雨開車,時弋在旁心不在焉、敷衍搭話。
“你搞什麼,比我還緊張?”
“你眼神不好。”時弋矢口否認。
可眼神不好的其實是他自己,抑或這人神情不屬,明晃晃杵在外頭等著的栗子都看不見。
他們所處的是一個歷史文化街區,整條街道因為劇組的拍攝需求已經被封閉。
“你們要進去看看嗎,還是就在外頭等,因為裡面......”栗子的話還沒說完,謝詩雨就搶答上了,“沒事,我們進去看看也不要緊的。”
時弋的意見無足輕重,已經被謝詩雨推著搡著往裡頭去了。
他們誤了入一個雨夜。
而這個雨夜的主宰,在奔跑,以掌心灼熱、喘息失序,呼喚著彼此的姓名。
時弋一顆心猛然從胸腔掙脫,無聲墜地。
人工降雨的雨水恰合時宜地濺落在時弋面額,冰涼。
完蛋,他知道自己徹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