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加身,暈了幾回,對於未來的無限恐懼,居然也讓劉大傳心境大改。
“你是在蘆葦蕩那邊,將流浪的劉照帶回家的?”
時弋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昨天劉照看見自己的第一句,問得便是“他去的蘆葦蕩嗎”。
“可不是嘛,面黃肌瘦,一身衣服破破爛爛,蜷在那邊。反正我也孤零零一個,問他要不要跟我走,他便跟來了。”
“餘一二,他的那個朋友,你對他......”時弋話沒說完就毫不留情被打斷。
“朋友?狗屁朋友!”
狗屁朋友。
劉大傳對二人關系的獨特論斷,讓時弋産生了些許好奇。
這四個字在他齒間過了幾遭,也沒咂摸出所以然來。
剛剛吳歲發資訊過來,說她哥和黎女士已然發現時弋偷溜的卑劣行徑,怒不可遏,估計很快就要殺到他們所門口了。
既然如此,還是盡情享受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時弋將值班宿舍的上鋪,躺出了黎女士高階酒店的悠哉,一隻腿在床邊晃著,生怕進來的人發現不了他似的。
他從枕邊拿過那隻剛從衣櫃裡放出來的貓兒,揪著耳朵將盒子開啟,再把纏好的耳機線抖開。
這是一副並未物歸原主的耳機。起初是忘了還,後來是沒必要還,最後是不想還。
弋哥我送你一副藍芽耳機吧,這年頭哪裡還能看見這種老古董。類似的話謝詩雨說過挺多遍,但時弋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藉口,比如不用充電、不容易掉等理由搪塞過去。
這副耳機很好,就是有一個缺點,時弋沒辦法在某個人面前拿出來。
對,這副耳機曾經屬於池漵。
剛才吳歲形容他的一個詞很恰當,卑劣。一併揭開好了,他的卑劣與矛盾。
只有這副耳機嗎,時弋將貓兒合上,沒錯,謝詩雨和林峪真是老眼昏花,貓不是,狗也不是,這是一隻被叫錯成貓兒的豬啊。
是自己偶得神明之語,和池漵在雨簷下遇見,隔在他們中間的那隻粉色小豬。
可粉色和自己太不相宜,剛結束值班的時弋,那時候在小攤前徘徊良久,終於下定決心,多加了20塊錢,讓店家替自己定製了一個白色款。
既然關乎討厭榜單上當之無愧的第一名,這些東西早該果斷舍棄、扔了幹淨,還有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還有......
時弋不敢再想下去,他用耳機將耳朵堵上,隨意點進了某個音樂app的每日推薦。
他以當能從中得解救,可耳中傳來的旋律,給囚禁他的牢籠又上了層鎖。
一吻便救一個人,一吻便殺一個人......
他曾經天真、大膽且迷亂地提問,歌裡唱的千真萬確嗎。
他是最貼心的人,甚至給了選擇。
池漵,你要不救救我,或者殺了我。
“嗡——嗡——”
再沒有比現在這個更恰逢其時,救他於回憶泥淖的電話了。
“能接電話說明能脫得開身,或者說沒你什麼事,趕緊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