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好笑?”時弋順口問道,是因為池漵自上而下瞥見自己那張神情古怪的臉麼。
有些問題可以省略,池漵同行的目的不言而喻,貌似有重要的話沒有說完。
可他們之間有那樣重要的話可講麼。
時弋並不指望池漵的回答,車裡還有旁人,閑話不宜,且眼下他同池漵的關系,也沒到可以閑話的程度。
時弋透過車窗看見旁邊的黑色車影,在勸離與故技重施之間反複糾結,幸而池漵的話打消了他的搖擺。
“我等會沒什麼事,可以等你的事忙完。”
人家話都到這份上了,時弋自然而然搬出了先前的那套說辭,“好,那你等等我。”
立馬又糾正道,“也許是等等等等等等等。”
多此一舉、畫蛇添足、節外生枝,時弋將自己此刻的失智行為批判個遍,就聽電話那頭的池漵悠悠道:“好,我會等等等等等等等。”
可恨啊,一等不差。
時弋燙手似的結束通話了電話,並將手機塞進了褲兜。
“警官,”方柳在旁突兀發聲,“我可以說我認識旁邊那位開大g的他他他他他他他嗎?”
“我網速很快的。”方柳進行有力補充。
時弋只恨車子行駛太快,不給他跳車鑽進地縫的餘地。
“是麼。”時弋佯裝鎮定,目視前方,不敢偏一分。車子開出隧道,乍現的陽光有點刺眼。
“偶然認識的,不太熟。”他揉了揉眼角,自認回答極其中肯。
方柳撇撇嘴,心道不熟的人還這樣說話,警官你當我三歲小孩呢。
“警官其實我也知道你的名字,”方柳偏頭看了時弋一眼,“前幾天藍色宛桑的墜樓事件,相關帖子裡看見了你的名字和照片。”
時弋開玩笑道:“那你是站在我這邊,還是對立面?”
“這話說的,還有讓討厭的人上自己車的道理麼。”方柳又想起什麼,“時警官,站在風口浪尖什麼感覺?”
時弋伸了個懶腰,“沒啥感覺,忙到斷網,眼不見、耳不聽,自然心不煩。”
前頭的計程車突然放慢車速,時弋注意到路旁的標牌,上面寫的是“魚洲公園停車場請右轉”。
這劉大傳鬧完社群、派出所、醫院,再去大馬路上折騰,現在怎麼又添上閑情雅緻,跑到江邊的魚洲公園來了。
“他下車了,你會將他直接帶走?”方柳在路邊停下車。
“不急,他家附近也有可逛的公園,一個人跑這麼遠有點不合常理,我得去看看他到這究竟要幹什麼。”時弋解下安全帶,“方柳今天謝謝你了,上次也是,你趕緊先回去,耽誤你事兒了吧。”
方柳看了眼後視鏡,吸吸鼻子,笑道:“你那個不熟的朋友,會等你是吧。對了時警官,這事我會守口如瓶,絕不上網胡編亂造。”
時弋雖然見過人的千副面孔,但對方柳的印象還算不錯。再說他和池漵之間,也著實沒有掀起軒然大波的素材。
“那謝謝您嘞。”時弋打趣著下了車。
江邊風大,吹鼓了時弋的短袖。他往後看了一眼,池漵的車停在二十米開外。
他好像忘了還有手機這一更高效的溝通工具,也無從在意池漵究竟有沒有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就顧自揚起一隻手,手指朝下,往地上點了點。
意思是,你就在這等我。
可誰是你時弋肚裡的蛔蟲嗎,能夠猜得透那些未言明的、隔著距離的動作和眼神麼。
時弋可顧不了那麼多,眨眼的功夫就追著劉大傳的背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