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看不起你!”
許若真跟著後邊罵罵咧咧,沒注意到裴野忽然停下腳步,結結實實地迎面撞上了他後背。
“要死啊你!”許若真捂著肩膀罵道,“突然急剎幹什麼,你駕照怎麼考的……”
話音未落,眼前站著的人讓他瞪大了眼睛,“你——”
時青對他鞠了個躬,“許老師。”
“誒,誒,不用行此大禮。”許若真一邊擺手,一邊打量著裴野的臉色。
糟了,不是很好看啊。
“我突然想起來辦公室熱水壺沒拔!”許若真轉身就跑,“先走一步啊!”
時青盯著裴野,他今天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裝,手上還提著公文包。
林語諒告訴他,裴野後來回去複讀了,現在在隔壁省的美術學院做講師,今天是作為校友回來分享的。
“哥哥。”
裴野慢慢皺起的眉頭終於在聽到這個稱呼時徹底擰緊了。
可沒等他開口,時青的眼眶就迅速紅了,眼淚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瞬間就泣不成聲。
裴野從不知道人的眼淚可以這麼洶湧,又這麼安靜。
他當然見過時青的眼淚,將落未落的,或者早有預謀的,但他沒見過這麼痛苦的樣子。
本要出口的嘲諷卡了殼,裴野回過神,“要說什麼就好好說,一上來這副樣子還以為誰欺負你了似的。”
時青忍了一路。
拍攝的時候要工作,不能哭,眼睛會腫、臉也會腫,還會影響其他人。
坐在計程車上也不能哭,對著陌生人流眼淚於事無補。
這眼淚醞釀了一路,在見到裴野的一瞬間,終於爆發了。
時青哭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好像也不需要換氣,只睜著眼睛,淚水就打濕了整張臉。
眼下正是下課的點,已經有不少路過的學生好奇地看過來,裴野注意到那些目光,嘆了口氣,還是走過去,從包裡拿出紙巾給他。
“別哭了。”
時青很聽話,接過紙巾蓋住眼睛,不一會兒就潤濕了。半長的頭發掩住側臉,路過的只以為是在受批評的學生。
他頭發長長了很多,頭頂烏黑一片,順滑的發絲垂下來剛剛及肩。
等人抬起頭,裴野才發現自己看了這麼久。
他故作不耐,低頭看了眼時間,“沒話說我就走了,還有事。”
時青扁了下嘴,又是要哭的樣子,可憐兮兮地盯著裴野,“別兇我好不好。”
“我哪有——”裴野說出口才發現一不小心差點又被這人帶著走了,立刻收了聲,沉下臉,繞開時青。
時青趕緊拉住他袖子,“沒有沒有,我瞎說的。”
“放手。”裴野還想嚇他,又拿出上回在樓梯間的那種語氣,“別讓我……”
“不放!你說多少次都不放了!”時青說著,直接抱住他整個手臂,一副打定主意要耍賴皮的樣子。
“你到底想幹什麼?”裴野幹脆不走了,“要說什麼就一次說完,我不想再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