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更新時間：時青換上了來時的衣服，羽絨壓在身上，似有千斤重。
他把手揣進口袋裡，看著來往的車輛，冬日的夜色沉下來之前，空氣泛著霧藍的冷。
“你想好了嗎？我們的建議是不要出院。”
李醫生胸前的口袋裡插著一隻鋼筆，白熾燈照在金屬上也是冷的。
“我已經成年了，我有自由行動的權利。”時青說，“而且我認為病情還在我的控制中，出現任何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出院報告單簽上了主治醫師的名字，時青把它交到護士臺，冰冷的大理石臺面讓他的手遲遲回不了溫。
裴野很快就到了，特意下車去接他。
“怎麼不在裡面等？”
時青把包遞給他，眼神自動開啟鎖定，“想第一時間見到你。”
即使聽過很多次情話，愛人的親近還是同樣讓人心動。
裴野愣了一下，揉了一把他的發頂，沒有經過任何燙染的頭發是自然的細軟。
“好乖。”
時青順著他的力道低頭，微微笑了一下，聽他問“醫生怎麼說”，時青略作思索，“就說讓我控制情緒，多注意就好了。”
“好，有話要說就找我。”裴野啟動了車，按下導航，“隨時都可以。”
時青卻取消了那個地址，“現在就有話要說。”
他迎上裴野的目光，“我不想回家，可以去你那裡住嗎？”
如果只是過夜，裴野倒是無所謂，他那裡有空間，荀知禮偶爾也來住過。但看時青這意思，好像不止是睡一晚上這麼簡單。
窗外的車景往後退，樹葉都落盡的喬木漸漸跑起來。
時青感受到他的疑問，主動坦白道：“我想紋身。”
他不是第一天有這個想法的，之前也和裴野說過，對方的回答一直都是，等他想清楚了再來也不遲，至少到成年後。在醫院的這些天，時青經歷了很多事，也見過很多人，對自己的瞭解也更深了，他想，現在或許正是個值得紀唸的時候。
裴野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解釋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態不好，恢複起來會比較吃力。”
時青也想好了理由，“我想留下些紀念，而且……”
他腦中裴野的聲音又響起——要留下痕跡就是會痛的。
“我想用痛來記住。”
這麼說就是已經下定決心了，裴野沒再勸。
他不是不支援時青紋身，畢竟他就是從事這份職業的，當然不會對自己的本職工作有任何偏見。他只是希望，要長久留在身上的東西該有些特殊的意義。
人不該白白痛一場，只為了一個突然的念頭。
時青看過很多人走進這個房間，他也進來送過工具，但自己真正躺在皮椅上還是不一樣的感受。
皮革是沒有溫度的，在冬夜裡幾乎涼到刺骨。
為了保證衛生安全，裴野沒在這裡墊那些毯子之類的保暖。他把二層的空調溫度又打高了一些，給時青拿了新的一次性套裝換上。
帶上口罩和手套，熟悉的流程卻因為面前的人，動作凝滯了起來。
時青換上柔軟貼身的短褲，坐在稍矮的紋身椅上，視線正好和麵前坐著的裴野齊平。他的下半張臉被擋住，時青只能根據露出來的眉眼來推測表情。
裴野避開了他的視線，拿出勾線針，偏過身在機器上安裝好，問他：“要紋在哪裡？”
時青握住他的手臂，沒有被包裹住的小臂感受到指尖的涼意，順著力道向前，直到隔著橡膠觸碰到他溫熱的身體。
手指觸及小腹中心，時青說：“這裡。”
裴野一抬眼，透出些無奈的意思，“之前告訴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