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也不是過分的要求,裴野鬆了點眉頭,但還是繃著臉。
他把床頭上擺著的花束隨手扔到一邊,沈清池帶來的新鮮百合香氣清淡,被這粗暴的動作一砸,立刻折了枝。時青沒有側目,一瞬不錯地盯著裴野的動作,解釋說:“之前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我就沒特意和你說。不過你放心,如果他讓我做約定以外的事,我也不會答應的。”
時青沒有說謊,他只是沒有告訴裴野具體的約定。
裴野當然也沒有想到這一層,看著他的表情,又想到醫生的建議,心思有點亂。
他定了定神,說:“我今天下午要去一趟店裡,明天再過來。”
“為什麼?”時青等不到他說完後半句,立刻搶白道,“我哪裡沒做好嗎?你生氣了?是因為我和沈清池見面嗎?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過來。”
像是犯了什麼天大的罪,時青立刻激動起來,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單薄的脊背應激似的弓起來,拖鞋只穿了一半就往裴野身上撲。
“你別生我氣!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裴野伸手輕易地接住他,順著他的背拍了拍,本是想著安撫情緒,手摸上去下意識地順著脊柱滑下。指尖嶙峋的觸感,清楚地告訴他每一節脊椎的位置,隔著薄薄的皮肉,幾乎能觸到心髒的搏動。
時青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就往自己衣服裡塞,另一手勾著人脖子就要索吻。
“可以的,我可以,你別離開我——”
“時青。”
裴野按住他,沉聲喊了句,“時青!”
足足過了十分鐘,時青才在他的緊擁下冷靜下來。感受到胸口的推力,裴野松開了他,時青退開一些,讓空氣重新進入兩人之間,但眼睛緊盯著裴野沒放。
看他情緒平複過來,裴野才斟酌著開口,“我沒生氣。”
“我真的要去一趟,店裡出事了。”
不給時青提問的機會,他保證道:“明天早上,我一定過來。你好好的,在這裡待一晚上,睡一覺,明天醒來我就在了。”
“真的嗎?”時青問。
“真的。”裴野說。
但時青在意的卻不是那個,“你真的沒有生氣嗎?看見我和沈清池說話,你沒有生我的氣嗎?”
裴野愣了愣,“沒有……”回答出口的一瞬間,他察覺到時青眼神一閃,又很快地收斂了情緒,只默默回到床邊坐下。
“好,你回去吧,我在這裡等你。”時青說。
這是第一回時青說出這句話,讓裴野離開他,他放他走。
裴野鬆了口氣,心想或許邁出這一步也不會很難,“你乖。”
“嗯。”時青應了一聲,縮回了被窩裡,“快走吧,等會兒我就捨不得了。”
房門開啟又關上,碰撞的回響最終歸於寧靜。
時青咬著手指,舌尖嘗到了一點鐵鏽味。
他想,如果裴野生氣不是對他,那是對誰?沈清池嗎?
為什麼?
為什麼要對其他人生氣呢?
不論好的還是壞的,裴野應該只對他有反應,像他一樣。
他只有裴野了,其他人他都不管了,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