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那兒呢。”
何希沖著幾米外的大沙發努了努嘴,一個瑟縮的背影正窩在那兒。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胡楊。
他原想著透過時青來幫沈清池蒐集證據,順便還能蹭上課,一舉兩得,誰知道今天一打聽,時青居然要去參加“天才班”的考試,那要是讓他考上了還得了?
胡楊在畫室沒等到時青,又找了一圈,發現沈清池也沒來,索性找人打聽了這家紋身店,冒著雨來了店裡。
按理說,他是正義的一方,這老闆腳踏兩只船才不是什麼好人。
但胡楊在這越坐心裡越沒底,拿著何希給的紙杯,坐在沙發上根本不敢坐實了,只敢搭著個邊如坐針氈。餘光看見那些青面獠牙的紋身圖,灌進耳朵裡的都是紋身機的嗡嗡聲,更是連東張西望也不敢了。
好不容易定下神,剛準備掏手機,聽見腳步聲往這邊走來,胡楊一抬頭就對上了裴野的眼神。
裴野四平八穩地往他對面一坐,手隨意搭在膝蓋上,向前微微俯身,還沒開口,就給胡楊嚇得打了個嗝兒。
見他這樣,裴野想起來了,這就是上回在校門口被自己問過的那位,說是不清楚時青下落來著,眼下卻又找上門來。他挑了下眉,開門見山問:“時青在哪兒?”
“他沒有聯系你嗎?”胡楊幹嚥了下反問道。
“對,所以你如果知道最好快點告訴我,我找他有事。”裴野說。
一聽這語氣,胡楊又慌了,怎麼聽著不像沈老師說的那樣啊?
“他……他去‘天才班’了。”胡楊說,“他休學就是為了換方向,走藝術類招生,現在已經在藝考班培訓了一個來月了。”
裴野壓下心底疑惑,面上不動神色道:“把地址給我。”
“不行!”胡楊立刻拒絕,要是讓裴野知道沈清池那個培訓機構的位置,再找過來,那自己不是也得被牽連上,可話一出口,看見對方眯了眯眼,他又慫了,找補道:“他不告訴你,就是不想你去找他,而且,你們兩個的事我都知道了。”
“哦?”裴野捏了捏手指,“他怎麼跟你說的?”
“他……”這臨時發揮胡楊當然沒想好,卡了一下殼,“總之,這樣是不道德的,你還是不要找他了。”
“不道德?”裴野重複了一遍,“他告訴你的?”
“對,他親口說的。”胡楊說。
聽了這話,裴野反而放鬆下來,人向後靠在了沙發上,“你以為我和他是什麼關系?”
“當然是……就……那種……”胡楊支支吾吾地說,摸不清裴野的意思,站起身就想走,“我只是負責帶話的,其他的我不知道。”
裴野卻比他更快,起身攔住了他,手在肩頭一壓,就把人按回了座位上。
“行,既然是傳話的,我不為難你。”
裴野看著他,長長了些的頭發從額角垂下來,添了幾分淩厲,“你也替我帶個話,就問灆殅他——”
“欠我的稿費,什麼時候還?”
胡楊本就膽子小,被裴野刻意沉著臉嚇了一通之後,一直等到坐上了計程車,都沒能反應過來。
他現在是徹底搞不明白了,不是說時青和這老闆又一腿嗎?
搞了半天,結果是欠別人錢還不上啊!
胡楊不屑地想,不愧是老賴的兒子,老話果然說的不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時青自己都還掛著貧困助學的名額呢,就敢在外頭欠債不還了。
想到這裡,胡楊正準備給沈清池分享這第一手訊息,可按下通話的下一刻,他又果斷結束通話了。
既然時青和他爸爸都不是什麼好人,那再壞一點……也差不了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