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巴掌沒落到他臉上,在半空就被一隻手牢牢卡住了。
裴野攥著時青的手腕,表情看不出喜怒。
時青仰頭看著他,用力掙了掙,“放手。”
裴野絲毫未動,轉而看了胡楊一眼,“還不走?”
胡楊哪敢多留,提起書包跌跌撞撞地跑走,腳步聲不一會兒就聽不見了。
等人走遠了,時青也卸了力道,任由他扣著手腕,“英雄救美是你的愛好嗎?”
“你指的‘美’在哪裡,我沒看見。”
“不想說些什麼嗎?罵我兩句?或者質問我怎麼變成這副樣子?”
“我是來接你的。”
周晨離開的時候,時青在他口袋裡塞了張紙條。他知道,周晨一緊張就會把手揣進口袋裡,以防萬一,他塞得還是右邊口袋。
紙條上沒寫具體,只叮囑他出校門往右邊走一段,私家車一般都停在那兒。
按裴野到的這個時間看,周晨是好好按他說的做了。
把人叫到後巷來是故意的,特意翻牆出來也是故意的,只要裴野發現學校門禁了,又想要找他,就會繞到離後巷更近的側門來。
那樣就能聽見動靜了。
時青其實沒有把握,因為胡楊的體型優勢明顯得多,他特意選在這種燈光下就是想嚇一嚇對方,可一旦對方不吃這套,那他立刻就要吃虧了。
胡楊的反應超出他的預期,裴野的到來也是。
時青本該在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就停下的,然後順理成章地把自己偽裝成弱勢的一方,這才是他習慣的做法,讓自己需要被保護的形象在人心中更穩定。
但不知怎麼的,他忽然不想這麼做了。
於是那巴掌落了下去。
看見裴野的臉,時青忍不住心中隱藏已久的攻擊性,他用最刻薄的語氣反問,每一句都在抽幹他全身的力氣。
但裴野只說,“我是來接你的。”
他不問時青為什麼,也不談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按照約定來接時青,僅此而已。
如果他憤怒,或者同樣刻薄地對待時青,那他有一萬種反應的方式預想,但他溫柔。
時青的眼前忽然模糊了,眼眶也熱熱的,一種灼燒的痠痛感從鼻尖湧上眉間。
“你——”
裴野俯身撿起他的外套,給他穿上又牢牢扣好,一絲不茍地整理好領口,手指順帶著劃過他下頜,抹去兩滴熱淚。
他嘆了口氣,“怎麼哭起來了?讓人看見,倒像我在欺負你似的。”
時青吸了吸鼻子,悶悶地說:“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這麼寬容,這麼……”
“那你又是為什麼呢?揚言要追一個比你大七歲、只認識了三個月不到的男人。”
“……”
“你養了小貓,那你該知道的,養他就不止要喜歡他賣乖,也要接受他鬧脾氣、伸爪子、在你的領地搞破壞。”
時青呆呆地抬起頭,裴野的手還握在他腕上,手指圈住的地方格外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