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龍腦下)
杜子仁不曾告訴塗蘇,他只是厭倦了為人所依靠的現實,他之所以流連於夢境,不過是因為夢大多時候會帶他見到思念的人,想見的景,比如說桃花源。
他睡了許久,直到灼華喚醒他。
若是灼華不來探訪,他也許能一直睡下去。
所以當杜子仁回過神數著貝利爾離開的日子時,才發現已經過了半月。
半月未歸,雖說也許貝利爾有自己的事,但杜子仁總是有感覺貝利爾的離開並不是因著這個,畢竟這人走前說過,想要看龍。
杜子仁嘆了口氣,合了雙眼,再睜開時不自覺地捏了捏鼻樑:“真是不叫人省心。”
他合了掌心,放出一隻紅蝶,望著它飛遠,隨後轉身走向後院,繞開宅子,徑直向院子的後門,看似很遠,在他的腳下卻只是咫尺之間。
他推開了後門,霧氣漫進了蘭亭。
“伯爵。”杜子仁的聲音不大,彷彿貝利爾距他只有一步之遙,可實則目之所及只有一片霧氣,白茫茫的,純潔而壓抑。
並未聽得應答,杜子仁邁開了步子,他的腳步很堅定,彷彿自有方向,很快,蘭亭的後門消失在杜子仁的後方,四周彌漫著霧氣,卻很是幹燥,也沒什麼異味,彷彿霧氣只為遮擋視線,而非真正的水霧。
與之相反,腳下是一片黑色,彷彿是無盡的深淵,卻更像是地洞的底部,由於距離洞口太遠而看不清腳下的東西,地面柔軟,像是踩在雨後的泥土上,只是被霧掩去了腳印。
一陣微弱的風拂動發絲,杜子仁頓了頓腳步,隨後繼續向前。
一小團黑影突然出現在腳邊,柔柔軟軟的,毛茸茸的。
黑貓舔了舔自己的毛發,蹲在杜子仁腳邊晃動著尾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看來伯爵並不著急,那不如再待幾天,我會告知您的朋友您正在探索東方文化。”
聽到杜子仁的話,黑貓的毛立即炸了起來,似乎是有些不甘心的叫了一聲,便起身離開。
霧氣隱藏了它的身體,只看的見黑色的尾尖在霧氣中搖曳著。
杜子仁笑了笑,跟著黑貓換了方向。
迷霧中感覺不到時間,杜子仁也不知道自己與黑貓走了多久,只感覺到突然有風吹來,隨後一個東西撞在他身上。
黑貓消失了。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杜了。”
“伯爵的戲也太過了些。”杜子仁輕輕嘆了口氣,卻還是抬手拍了拍貝利爾的後背,權當作安撫:“即使是東方的術法,這陣也不需要什麼技巧,伯爵是可以憑蠻力輕松破解的,緣何困在這裡半月有餘?”
“我似乎看見了龍的蹤跡。”貝利爾的樣子有些興奮:“我繼續追尋,就到了這裡,如果我強行破壞可能會導致獵物逃離,任何東西都是趨利避害的,嚇跑它我的努力就白費了。”
“如果能這麼輕易就被嚇跑,那也不配做世人口中的神了。伯爵能放開我了嗎?這樣不方便離開。”待貝利爾結束這個擁抱,杜子仁牽起貝利爾的手,十指交扣:“伯爵莫要放手,小心走散。”
說完,杜子仁便邁開了步子,貝利爾任由他牽引著,視線落在交握的手上,唇角的的笑意更深了些。
“杜怎麼知道離開的方向?”
“我說過,龍會選擇賢明的君王,賢明的君主不會迷失方向。”杜子仁的聲音很平靜,在這一片空寂中卻沒有回聲:“賢明的君王要有堅定的意志,不會為眼前的假象所迷惑。只要堅定自己的方向走,就不會迷路。”
“可我也試著只向前走,這並沒有什麼用。”貝利爾有些不解:“我認為我的意志很堅定。”
“因為這裡的主人並不想你離開。”杜子仁輕聲笑了笑:“你不在我們的文化之下,又怎麼會被我們的神選中為君王。”
“真是個有趣的術法。”貝利爾嘖嘖贊嘆兩聲,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繼續道:“龍既然是神,那他也會像蘇小姐那樣的術法嗎?將一個人從所有人的腦子裡抹去,或者將他替換成另一個人……一類的,那真是我見過最神奇的術法。”
“如果藉助法器,我們中的大多數都可以,如果不借助法器,以我所知,除曼曼之外,只有三人可以做到。”
“三人?包括杜嗎?”
“我在其中,不過不精通於此道。將曼曼撫養長大的人更擅長處理此類的事務。”杜子仁想了想,補充道:“除曼曼之外的我們皆來自同一個地方,那裡的主人善用此道,我們耳濡目染,都學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