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放在土裡埋那麼久不會爛掉嗎?”
“那不正好證明這個神樹是假的?”陳銘將木偶分別放在吳常和楊敏手中:“我也不信這神樹,但是我爸信,信的不得了,過幾年我們再挖開,如果這木偶沒了,或者不準,我們就可以說服他們了。”
“……雖然我也很想勸我爸媽,但是我覺得這事說服不了他們。”吳常看著人偶背後自己的名字,撇了撇嘴:“而且你有沒有覺得這東西陰森森的,跟我長得那麼像,怪嚇人的。”
“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們都不信,它就害不了我們。”說話的是楊敏,她正仔細端詳著木偶:“小蘇妹妹真厲害,將我雕的這麼好看。”
“也對。不信就是沒有。”
三個孩子說著,紛紛將木偶埋在了樹下,互相對視了一眼,便笑著離開了。
“所以這木偶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村子裡有幾個人是清醒的。”杜子仁頓了頓:“除了外來的曼曼,伍衡,陸陽和被拐來的女人,吳風,吳常,楊敏,陳銘……伯爵猜得到嗎?這些人為什麼會沒有被人面樹侵蝕了靈魂?”
“因為木偶?”貝利爾眼睛一亮:“原來rath的情人還有這樣的魔法?”
“只不過是用人偶做了個替身,我們常做這個,擋災,改命,最尋常的東西了。”杜子仁有些無奈地看著興致勃勃地貝利爾:“但有時候太清醒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誰發現了人面樹?”
“吳常。”杜子仁的手按在樹上,天明瞭又暗,像是迅速的變幻著時間:“他是村長家的兒子,村長的信仰遠比這些村民要瘋狂,也更根深蒂固,伍衡被捅了刀子,幾乎死在他父母的手下,殺人這樣的事很容易叫一個人清醒,所以他跟著他的父母看到了人面樹的真容。”
“我看到的還只是一棵普通的樹。”貝利爾攤開手。
“我借用的不是吳常的眼睛。”隨著杜子仁的話音落下,青年的聲音響起。
“陳銘,你看不見嗎。”吳常拉著陳銘的手腕指著坡上的樹,臉上有強壓住的恐懼,聲音有些顫抖:“樹上有好多張臉,你看,那是鄧姨的,村口王伯的,還有劉跛子的。”
“吳常,你冷靜點。”陳銘按住吳常的手:“我相信你,現在重要的不是向我證明這棵樹的問題,而是該怎麼解決掉。”
“……我不知道。”吳常有些絕望地看向陳銘:“我不知道,我感受得到我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一定有辦法的。”陳銘緊緊地握住吳常的手,想了想道:“你等我,你留在這裡等我,我去找人,村子外面那麼多神通廣大的人,一定有人可以除掉這個東西。”
“好。”
“你要等著我啊。”
“好。”
突然有桃花瓣落上了貝利爾的鼻尖,他愣了愣,摘下花瓣,回頭,杜子仁身旁的樹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株正值花期的桃樹,花開的絢爛,落英繽紛。
桃花蒙了人的眼睛,貝利爾卻猜到了他下一個會見到的人是誰。
果然,熟悉的破門,陳銘叩了叩門,門很快被人開啟,由小童將陳銘引入,直到戲臺後的化妝鏡前,化妝鏡後坐的是身著戲服的灼華,一手執著煙杆,從鏡子中斜睨著來客。
那小童格外像蘭亭裡的紙人姑娘,不過想到灼華與杜子仁間的關系,貝利爾也大概知道這是什麼了。
陳銘行了禮,簡單幾句說了村中的事,灼華面上倒是平靜,不過貝利爾看的出,在提到蘇嬅文時,灼華的眼神微動。
“所以,你找我做什麼?”
“吳常能看見,我卻看不見,我看不見,就什麼忙都幫不上,所以我想比吳常看見的更多,我也想知道,該怎麼殺死這棵樹。”陳銘的眼神異常堅定。
“這倒是簡單,不過你要知道,你未必接受的了你所能看見的。而且一旦你看見了,你就與吳常一樣,再也靠近不了那棵樹了。”灼華揚起唇角:“當然也不是絕對的不行,倒是有些方法。”
“什麼辦法?”
“著我說不得。”灼華從懷中拿出一張黃紙,筆沾了硃砂,在黃紙上勾出符文,隨後遞給陳銘:“貼在樹上,你便能看的清這樹的因果,算是附贈的,與你接觸的人也能看的見樹的真容,免得你要幫的人不信你。”
“多謝。”陳銘望著灼華沉默了一會後道:“我需要付出些什麼嗎?”
灼華眯起眼睛看了一會陳銘,嗤笑了一聲,隨後道:“就當是我日行一善,這次不要你什麼了。”
“……謝謝。”
“這還真不像你的孩子。”貝利爾一揚眉毛。
“我要伯爵評判的便是這件事的善惡。”
桃花落盡,杜子仁身邊又成了那棵人面樹,陳銘從不遠處趕來,在樹下站了好一會,深吸一口氣,拿出那張黃符,猶豫了一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收起符紙,徒手在樹下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