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下）
“跟你同一個牢房的人呢？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被揪著領子這麼問的時候，杜子仁不禁感慨這世道真是不怎麼樣，基本的禮儀都丟了，完全就是強盜似的行徑。
“你們同一個牢房，你會不知道？”
“我睡著了，醒來他就不見了。”杜子仁眯起眼睛：“可能他是什麼神仙吧，穿牆出去了。”
“你……”男人握緊了拳頭，下屬卻急急忙忙湊到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男人的拳頭鬆了，有些氣急敗壞的放下手，將杜子仁推到一邊，轉身走了。
杜子仁扯了扯自己的領子，按了按勒出的紅痕，他如果想聽，不是聽不到，但聽到那句話的代價是聽到更多痛苦的聲音，於是對那句大約猜得到意思的話，他就沒什麼興趣了。
對於貝利爾的到來，杜子仁並不驚訝，他只是笑盈盈地看著憑空出現在牢籠中的人，彷彿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杜的花很美。”先是一句誇贊：“如果只是給我會更好。”
“灼華沒鬧脾氣？”
“被你的小友哄住了。”貝利爾半蹲下身：“‘你本就在盛開。’他這樣說的。”
“他說的倒也沒錯。”杜子仁歪了歪頭：“伯爵，要做些有趣的事嗎？”
“有趣……”貝利爾想了想眯起眼睛：“雖然我樂意之至，但還是想問問為什麼。”
“打發時間。”杜子仁抬手捏了捏那近在咫尺的下巴：“或者我發現我所委曲求全去保護的人還不如一個洋人？伯爵認為哪個更可信？”
“你失望了。”貝利爾的手上已經開始動作：“那你還會繼續保護他們嗎？”
“為什麼不呢？你們……嗯……難道會因為不值得保護就不去保護嗎？”杜子仁一隻手搭上了貝利爾的肩膀：“還讓你們有所忌憚，就說明我們還是挺強大的不是嗎？”
“你們。”貝利爾頓了頓：“不是他們。”
吻星星點點地落了下來，杜子仁雖預設了這個姿勢，口中說出的話卻沒什麼示弱的意思：“伯爵可以拭目以待。”
“杜不怕一次後我便厭煩了？”
“那又如何？”面頰已經染上了粉色，眼裡也水霧朦朧，他的眼裡卻仍是淡淡的笑意，看著貝利爾因為頸側瞬間的刺痛而瞳孔皺縮：“伯爵還記得你們用來控制我們的那東西嗎？聽說大煙成癮的人即使戒斷，再聞到那味道的時候仍會有些躁動，伯爵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我可要趁著這樣的好時候盡興了。”貝利爾重新吻住了那不斷張合的唇。
牢籠裡演繹著外人看不見的旖旎春光，牢籠外響著絕望的聲音。
小探長走到牢門前對他說有人想見他時，杜子仁的確有些沒想到，而且按照這位探長的複雜表情，來客一定不是灼華。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用這副樣子見你。”看著桌子對面的貝利爾，杜子仁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表情。那個小探長的表情，應該是怕這個洋人動用手中的勢力給警察局施壓，讓自己這個人販子就這麼被放跑，而他這些天沒遭到逼問可能也是借了這個洋人的光。
“我受夠了那冰冷的水泥地了。”貝利爾聳了聳肩。
探長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只是告訴了他們會面允許的時間不多，有話快點交代便出去了。
“蘭亭住的舒服嗎？”
“一切都很不錯，只是缺了你。”
“我應該很快就能回去了。”杜子仁笑了笑：“不過當我回到蘭亭，伯爵應該就沒什麼盡興的時候了。”
“那還真是可惜。”貝利爾摸了摸下巴：“也許我該讓它延長而不是縮短。”
“伯爵說笑了。”
“聽說杜在鬧絕食，我帶了吃得來。”貝利爾拿出了一個油紙包放在桌上，隨後站起身：“既然杜馬上要回來了，我就在蘭亭等著杜好了。”
“那便在此謝過伯爵了。”
沒過幾天，小探長果然開啟了牢門。
“你沒有嫌疑了，走吧。”
杜子仁站起身，走到探長面前，微微頷首，在探尋的目光中走出了警察廳，他深吸一口氣，半垂下眼，輕輕搖了搖頭，邁開步子回了蘭亭。
剛踏過門檻，一個粉色的影子便沖了上來，杜子仁拍了拍灼華的背，壓低聲音道：“放了那兩個孩子吧。”
灼華的身體僵了僵，松開了手，耷拉下腦袋：“先生……”
“我都知道，所以放了他們吧。”杜子仁抬手摸了摸灼華的頭：“人販子的確該抓，別讓那個小探長亂了頭緒。”
“……好。”灼華咬著下唇，沉默著跟在杜子仁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