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灼華回答的幹脆利落。
“可你幫了我挺多忙。”他也幫了宋硯一些忙,宋硯說他們是朋友。
“要錢。”灼華託著下巴:“沒錢就給皮,雖然還不清,但也值兩個錢,剩下的下輩子接著還。”
可是他吃了宋硯家的果子,還在宋硯家睡了覺,宋硯也算付錢了,那為什麼宋硯和他是朋友,灼華卻不是呢?
“人真奇怪。”洪曙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但宋硯為什麼要對他說對不起呢?
洪曙並不明白,灼華又不同他好好說話,於是他跳上了蘭亭的牆頭。老闆正倚在桃樹上小憩,而那個洋人不知道去了哪兒。
他是聽說過老闆的,在妖裡沒有多少人不知道老闆,但是大多數都是又敬又畏的,為惡的妖怕遇見老闆,行善的則想見到他,哪怕是蹭一點靈氣,他聽到的老闆大多數都是溫和,對妖都是笑著的,喜歡香料,但是不能與老闆談生意,他們很少有那個資格能與老闆談生意,他們出不起代價。
所以他也不敢進蘭亭,他就趴在牆上,老闆那麼聰明,興許在這裡也能染上些靈氣,興許他就明白了呢?
他看到那洋人抱著個紙袋子回來了,顯然是看見他了,對他打了個招呼,洪曙瞪大了眼睛,看向院子,他還是太笨了,老闆怎麼可能沒發現他,最後只能蔫蔫地回了宋硯的屋子,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洪曙是被濃重的血腥味叫醒的,他的第一反應是宋硯出了事,可當他沖進屋子,卻只看見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妖,手中一團血糊糊的東西。
“宋硯呢!”洪曙扯住女妖的衣襟,可女妖明顯已經失去了神志,只知道喃喃著“我錯了”,“對不起”和“放過我”。
洪曙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盡力不去想是誰把女妖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循著血的味道一路尋找,最終看到蘭亭的匾額是心裡一沉。
他再次跳上牆頭,只看到一個全身是血的人,站在那人對面的老闆,和一副明顯是看熱鬧的樣子的洋人。
這下糟了。眼看著宋硯撲向老闆,洪曙急忙上前,隨後他被嚇了一跳,宋硯原本那雙滿是溫和的眼睛現在只剩下兩團血洞,原本俊秀的面龐現在有些猙獰,他一個失神,便被宋硯劃破了衣襟——也虧的他躲得快,要不然就要見血了。
“我去,宋硯你瘋了吧!”洪曙制住宋硯,他知道那女妖手中的東西是什麼了:“不是,你受傷了我給你治傷,誰把你弄成這樣我給你報仇,我知道你疼,你別鬧了,我給你緩緩。你是宋硯你不是瘋子,你不能因為他們說你瘋你就真瘋。”
洪曙的話似乎是刺激到了宋硯,後者以一個非人的力氣掙開洪曙的桎梏,迅速反擊,給洪曙的胳膊留下一道血痕。
這個人不是宋硯,這是洪曙的第一個想法,宋硯說自己是他的朋友,朋友怎麼會傷害朋友呢:“你是什麼東西別佔著宋硯身體不放,你把他還回來!”
可這個宋硯顯然與那個一身書生氣的人不同,洪曙對上他竟然有些無還手之力。
宋硯步步緊逼,突然一根桃枝落到了洪曙面前,洪曙急忙撿起桃枝,下意識抵擋,卻未曾想臉上濺上了溫熱的液體,那根桃枝穿過了宋硯的身體,而他對面的人,卻有些艱難地咧開嘴,像是笑了。
洪曙的大腦一片空白,最後丟下了手中的桃枝,逃似的離開了。
“還需要我的火嗎?”貝利爾看著老闆走向屍體,散了桃枝,開口問道。是老闆不許他管的,所以這件事他做的沒錯:“這也是杜說的特殊的靈魂。”
“不必了。”老闆的手穿過宋硯的頭發:“生於下澤,與蘭同德,他到最後也不是壞人,辛苦了。”
“我以善待世人,世人卻不一定以善待我。”貝利爾聳了聳肩:“愚蠢。”
“伯爵說的也沒錯。這魔都比他聰明,知道擒賊先擒王。”老闆拾起屍體,或者說魂魄化成的香料:“傻子。”
……
“看在先生的份上,我算你還清了。”灼華捏著地契,還是那副樣子:“不過我以為你還會傷心一會,沒想到這麼快就拿別人的東西來還債。”
“這本來就是因為他欠的債,他就是我的一個朋友,也只是朋友。”洪曙倒是坦然,只不過似乎與最初的時候不一樣了些,又似乎沒有變:“我的命還長著呢,還會遇到很多人,天天傷春悲秋,我還活不活。”
洪曙沉默了一會,隨後道:“最多就是記得深了一些。”
可別再讓我遇見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