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
宋硯第一次見到洪曙的時候後者正坐在牆上,穿著奇怪的服飾偷他家的果子。
“你是誰?”那個時候宋硯問。
“我叫洪曙。”那個人回答的理直氣壯,好像做賊的不是他。
“你這樣是不對的。”宋硯皺眉:“偷盜是不好的。”
“唔……”洪曙歪了歪頭,隨後搖身一變成了一隻毛皮光亮的小動物,然後小動物說話了:“這樣就可以了吧。”
宋硯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動物,他在北方那片經常看到――紫貂,挺珍貴的,就是沒想到這東西還能成精,也是很神奇了。至於害怕,宋硯不是很怕,他看習慣了,不然他為什麼要大老遠跑到這裡來呢?不過是因為這雙眼睛讓他在那裡沒有容身之所了而已。還有他真的覺得這個名字挺貼切的,紅薯,也就是地瓜,挺紫的,真的。但事實上紫貂並不是紫色,黑的,還有點褐。
“你看,其實沒區別。”洪曙變回人形:“我什麼樣子都是吃,這樣吃還舒服一點。”隨後他跳下來,在宋硯身邊轉了轉,摩挲著下巴:“原來現在的人穿的衣服是這樣的啊。”
一個指響之後,他的服飾就變成了長袍。
“好吧。”宋硯有些無奈,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清新脫俗的妖:“你吃完了就走吧!”
“哦。”洪曙答應得幹脆利落:“我還會再來的。”
我不想你再來。宋硯的話沒說出口,洪曙就已經走了。
洪曙說到做到,沒過兩天就又來了,這次還在宋硯的屋子裡轉了幾圈,順便嘲笑他這裡有多寒酸,跟人比的確挺寒酸,但跟洪曙比,有門的屋子總比沒門的山洞好得多。
不過宋硯也看見了,比如說洪曙掐了個訣,趕跑了跟他回來的一眾孤魂野鬼。
感覺還不錯。
不過那些鬼改蹲他家門口了。
“人死後成為鬼都是因為一些執念。”洪曙這樣對他說:“有些時候他們自己都忘了要去做什麼,比如說要找一個人,就一直不停的找,其實連自己在找誰都不知道。”
宋硯想了想:“那我去幫幫他們?”
“你管那閑事做甚。”洪曙翻了個白眼。可宋硯還是想幫忙。於是洪曙設的陣也沒什麼用了。
宋硯招來的鬼不只有有執唸的,還有一些根本就是抱著吃人的念頭來的惡鬼,聽說吃了這樣的人會長修為。洪曙大多都會偷偷處理掉,有些處理不掉的,就會找人幫忙,反正有些人就是幹這個的,帶著一身傷回去的時候,他還固執地不肯說,覺得丟人。
“你說那個傻子咋就不能讓人省點心。”洪曙一杯一杯給自己灌酒,對上了另一邊灼華嫌棄的眼神。
“你欠我多少錢了?”
“相識一場,通融通融。”洪曙幹巴巴笑了兩聲,他又不像灼華,有個厲害的靠山,他在這裡其實也算無親無故,只能找灼華幫些小忙,可惜這人絲毫不顧情義,要價比誰都狠。
“再欠下去把你這身皮毛賣了都還不了我的錢。”灼華語氣涼涼的,端起手邊的茶杯,吹了一吹氤氳的熱氣。
“行行好,就當積攢功德了。”洪曙眨了眨眼睛。
聽了這話,灼華冷下了臉,放下茶杯,沉默了一會,看向洪曙:“如果你幫的是妖,興許我還會給你便宜一些。”
“你說我找老闆會不會便宜一點。”洪曙徹底卸了氣,耷拉著腦袋。
“先生的價你出不起。”灼華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擺明瞭是要送客:“我可告訴你,人妖殊途,與人扯上關系,沒有好下場。”
洪曙嘆了口氣,覺得麻煩,怎麼什麼東西都喜歡找那個傻子呢?濫好人一個。灼華的酒自然不是一般的酒,後勁兒也不是一般的大,洪曙一出門便覺得醉得厲害,深一腳淺一腳像踩在棉花上,化了原型隨便找了個地方睡覺去了。
他這一睡便是幾日,醒了後再想去找宋硯,卻只聽見他人議論那屋子裡住著的是個瘋子,什麼樣的瘋子?整日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瘋子,甚至在他向宋硯家裡去的時候有人還拉住了他,告訴他不要離那人太近,晦氣。
洪曙撇了撇嘴,他是妖,同鬼一樣,還有什麼能比他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