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剛剛吃完飯,卻依舊胃口極好的樣子,說這樣也好吃,那樣也好吃,誇張地說,她想得流口水。而他吃飯時,夏怡則會幹些別的活,整理烘幹機內的衣服,敷面膜,拆快遞,打掃衛生。
他們也未必會喋喋不休聊天,對於兩個獨居的人來說,對方的丁點動靜也會帶來安心和放鬆,撫平生活中的褶皺,那些藏汙納垢的成年人的煩惱。
想到這裡,靳淩自發忘掉了他的嘴硬行為,轉而主動撥打了影片給夏怡。
夏怡看到了靳淩給她發的訊息,但現在的她常常忘記回複,不像異國時,將這些資訊視為珍寶,怕察看不及時,而錯過了想念的即時性,因為她潛意識裡知道,他想自己的時候,是真的會出現在她家門口,觸手可及的溫度,而不只是綠泡泡框的文字。
不過,夏怡拒絕了影片,她只接通了語音,擴音開啟,靳淩問:“怎麼不接影片?”
她坐在梳妝臺前護膚,能在鏡子裡清楚地看見自己哭後腫脹的眼睛,夏怡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最近又變糟糕的情緒,她說:“因為我要準備休息了。”
她的聲音裡有濃厚的鼻音,靳淩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問她:“你收到花了嗎?”
夏怡湊近聞梳妝臺上的黃玫瑰,她將它們一點點從花泥裡拔出來,放進花瓶裡,希望它們可以活得更久些,她此刻的心像極了柔軟的花瓣:“嗯哼,收到了。”
“那你喜歡嗎?”
夏怡小聲地說:“還行吧,你怎麼突然又送我花。”
沒有影像,只有同頻的呼吸聲,生澀地你來我往,老派得像剛確定心意時響徹心扉的悸動,靳淩突然覺得重新追夏怡這件事並不麻煩和多餘,他完全樂在其中,如果馬拉松的盡頭是她,那跑很久很久的馬拉松又有什麼關系呢?
靳淩笑著回她:“我不是還在追你嗎?”
許印月敲實了三聲門,聲音也沒大過夏怡心裡浪蕩如鈴的心跳,她倒是推門便聽見靳淩這句話。
許印月身後還跟著阿姨,拎著滿滿兩手的禮品袋,她用恰到好處的音量對夏怡說:“讓他把這些東西都拿回去,這些東西都沒什麼用,放家裡我嫌還佔地方。”
夏怡根本來不及摁靜音,這話直愣愣闖入靳淩耳裡。
也不等夏怡回答,許印月又將藥盒給她放桌上,說:“你願意吃就吃,不願意吃就拉倒。”
“打完電話早點休息,明天有事,你知道的。”
門鎖重新落上,夏怡手裡的玫瑰花瓣被揉碎,她咬著嘴唇說:“你都聽到了。”
“嗯。”
夏怡聲音變得難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靳淩立馬頓悟商予寧給他發的訊息,兩人尷尬地開啟的第一個話題就是他問商予寧,第一次送女朋友的媽媽應該選什麼禮物?
盡管商予寧質疑了一下,你確定她已經是你女朋友了?但很快也給他建議,說:“禮物得送,但禮物不是最重要的,老派一點就行,最重要的是對夏怡好,讓夏怡媽媽知道你是真心的,推不開的,受點委屈沒關系的,你能處理好你與她的關系,而不會讓夏怡為難。”
靳淩開玩笑:“你媽現在是你一巴掌,我更是十巴掌。”
“你還笑得出來,我反正是笑不出來。”夏怡看了看東歪西倒的禮物袋,“那這些東西怎麼辦?你自己來拿。”
“你去拆那個粉色袋子。”
“什麼呀。”夏怡遲疑了片刻,便起身,拆開蝴蝶結,掀開禮物盒,嘴角重新彎出弧度,是個小號的保齡球包,“你送我媽媽粉色的包啊。”
靳淩笑得輕快:“我猜她第一次肯定不會收,你幫她收著,那些袋子裡還有護膚品和香水,你都幫她收著。”
夏怡試探著說:“那如果,第二次,第三次她還是不收呢?”
“那就繼續送,送到她接受為止。”
“真的嗎,你不會被冷眼瞧了幾次,就累了,就抱怨,就退縮吧。”
抱怨真是男人最大的性縮力,靳淩是這樣覺得的,他連公司招人都不喜歡招喜歡抱怨的人。
“我不會的,我要是真的哪天向你抱怨,你就聽你媽媽的吧,她真是為你好。”
夏怡壓不住聲音中的笑意:“那她要是一直都不同意呢?”
“那我們就談一輩子戀愛,談成老頭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