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根本不是在球場丟的這張校牌,這個校牌是在中考場上丟的。
她當時被分配到了一中去考試,中考最後一堂考試裡,在高三一班那個教室裡,她考試結束,收拾書包時,隨手丟進了考位的書洞裡,而她早就忘了這件事了。
雖然她不知道是誰撿到了,又為什麼會出現程磊手裡,這個人,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眼裡看上去既沒有緊張也沒有期待,甚至連真誠都沒有,就妄想用他不稀缺的東西來換她珍貴的東西。
夏怡甚至猜想程磊是因為什麼突然喜歡自己的,家裡那些專案?想從她自己獲得點什麼好處?
在收到她拒絕後,程磊遲疑了片刻,問:“那你每天在這裡等誰?”
她解釋:“我等的是你的朋友,靳淩。”
聽完她的回答之後,程磊沉默了一會,嗤笑了一聲似乎是挽回點面子還是怎樣,告訴她:““如果你是因為年紀小仰慕他,那我只能告訴你,靳淩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好。”
“你沒有和他一個學校,所以你可能不知道…”
“靳淩掛滿全科,他都要被退學了。”
夏怡問:“那你呢?”
程磊不懂:“我?”
“你和他天天一起,所以你也掛滿全科嗎?”
夏怡當時聽完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反而鬆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喜歡上一個特別完美的人,或者說,一個真實的人本來就不該是完美的。
她也不完美,她其實很怕喜歡上一個完美的人,她會自卑的,她現在因為暗戀被他無視,已經有點自卑了。
在更早之前,春季學期剛開學,有天晚上物理自習她逃掉了,無聊地在操場上亂晃,看見靳淩在場邊上既沒有踢球,也沒有人陪伴,站著看起來像是在發呆,二月底還算在冬天,拉起毛呢黑大衣的帽,帽簷不寬但鬆垮,半張臉埋進陰影裡,看不清眼神,操場上微弱的燈光照得能看見,指關節在泛紅,手指尖夾著根煙,還燃著猩紅的光。
夏怡慢慢挪過去,兩人隔著大約一米,室外有風,煙味其實並不是很明顯,但她不喜歡煙味,開始小聲咳嗽想引起注意。
但靳淩繼續抽著煙,她還聽見她冷淡地說:“你離我遠點,你就不會咳嗽了。”
夏怡又靠近了一點,開始拼命咳嗽,這次靳淩沉默著把煙掐掉了,反問:“你不去上課嗎?”
任何情緒都沒有,轉身就走了。
公共場合把煙掐了是教養範圍之內的事情,但夏怡對他熟視無睹自己的態度很不滿!她會想象他會因為什麼而情緒起伏跌宕,想探索他更多不為更多人所知的或情緒高昂或氣急敗壞的一面又一面。
她會好奇有情緒的他是什麼樣的,會專屬於誰。
總是喜歡裝完美的人,得不到愛是理所當然的,橡皮在鉛筆之後,是因為大家都會犯錯,在等待一個機會向愛他的人傾訴痛苦,祈求愛的饒恕。
她現在已經知道是他大概是為什麼全科掛滿了。
但程磊當時見她滿臉無所謂,又似破防,笑著說了句:“既然你現在知道了,那你以後可以看看,他敢不敢告訴你這些。”
夏怡被孫茵茵挽住一隻胳膊,而另一隻手的手腕,被靳淩有意無意地抓著,小心思和佔有慾絲毫不願藏,還捏了捏她的尺骨。
夏怡繼續聽見孫茵茵介紹自己是靳淩的師姐,她暗自地鬆了一口氣,露出笑臉。
然後側首,夏怡看向靳淩蹙眉一臉嚴肅,繃著臉盯著她,但她又沒做虧心事,其實也不太清楚靳淩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輕飄飄地對著視線交彙程磊說了句:“嗨~好久不見。”
原本包圍著她手腕,一整圈還多一指節的手,突然就松開了。
夏怡問他:“你怎麼了?”
“你有什麼要給我說的嗎?”
靳淩不敢看她,說:“沒什麼。”
夏怡想,天哪,他好像真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