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永遠愛你 夏怡在美國也生過病,來勢洶……
夏怡在美國也生過病, 來勢洶洶的急性腸胃炎,在期末周圖省事煮了鍋速凍水餃,當晚就感覺不適, 胃裡翻滾倒騰,但還算體面地在床上抱著電腦繼續複習考試, 幾個小時後身體狀況急劇下降, 她像個爛拖把對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
這時唐致逸也不在, 她考完試提前回家, 夏怡隻身一人,靠意志力艱難從校醫室開完藥回家, 雖然醫生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不著急止吐, 她現在最需要休息。
但吃完藥後沒多久, 她又將藥片混著食物吐了出來,嘴裡彌漫著酸苦味。夏怡對著鏡子中自己落魄潦倒的模樣愈發委屈和無助,眼眶變紅,她第一時間就給靳淩打電話,但深夜的電話他沒有接, 隨後夏怡才給許印月打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媽媽柔聲問她怎麼了?夏怡崩潰大哭,告訴許印月,她肚子好疼, 喉嚨也覺腫脹, 只要吃東西就會吐,嘔吐後身上很髒,有酸味, 頭發很油,但是她病得沒有力氣去洗澡。
由於她太過注重抒發當下自己的感受,也自動過濾掉電話裡許印月窸窣穿衣和啟動發動機的聲音,許印月音色冷靜但行為慌張,車入機場停車口時還不小心剮蹭了隔壁的車輛,刮花的油漆也像她接電話時慌亂的表情。
她告訴夏怡,讓她先去床上躺著休息,她會給她認識的家庭醫生打電話,讓她馬上來家確認一下她的血糖,看她有沒有脫水,要不要打點滴。
夏怡蜷在床上,點點頭,結束通話許印月的電話,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哭聲都虛弱,需要停一會蓄足力再哭。
生病會暴露人的脆弱,翻出平日不易察覺的委屈,她抱著手機,期待還會有第二個人能及時關心她,但直到她疼得眼前模糊,痙攣疼暈在床上,手機都沒有響起來。
她後來迷糊中聞到甜粥的香味,南瓜的香甜,待到睜眼,手背上的滯留針已經被家庭醫生取下,點滴掛完,夏怡依舊不適,但卻有著劫後餘生的感動,不確定輕叫了一聲:“媽媽,我是在做夢嗎?”
許印月嗯了一聲,“對,你在做夢。”
坐在床邊給她貼降溫貼,用濕毛巾擦她濕汗後黏膩的脖頸,吹涼南瓜粥一勺勺喂給她,夏怡才意識到這不是夢,許印月真的從國內飛過來照顧她。
夏怡嚥了咽口水,她想看看手機確認一下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媽媽,我的手機呢?”
但許印月溫柔的臉瞬間就冷掉,她風塵僕僕於顛簸的氣流中趕到,見夏怡手機攥緊手機,眼角掛著淚,通話記錄裡給備注親呢無比的人,打了七八電話,而對方一個都沒有接,頓時氣得想轉身離去,讓她病死算了。
她將床頭的手機扔給夏怡,冷嘲熱諷:“有點可惜,聽到你生病能飛十幾個小時來照顧你的人,是你媽,不是你男朋友。”
夏怡握著手機,被這種話訓斥得啞口,但她還是在許印月溫火的眼神下偷偷點亮手機,她知道她生氣但不會記恨她,確認通話記錄,靳淩給她回撥了二十幾個電話,起初開玩笑地打趣她,怎麼?你大晚上想我?不是在準備考試嗎?
再逐漸意識到她狀態反常,問,夏怡你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微信訊息像被塞爆的信箱變成九九加,夏怡隔著螢幕覺得紅點像某種末日降臨的求生訊號,急迫又絕望,好像不是她有事,而是他有事,直至通話記錄顯示——幾小時前他們完成了一個時長為一分鐘左右的對話。
許印月睨見夏怡的遲疑,怯生生捏著手機想回電話,可又裝似不在意,熄滅手機,討好她說:“誰說的我很失望!”
“除了媽媽沒有第二個人,會真的在我生病的時候立馬飛過來看我…”
說完夏怡就在眼眶圈起一池水,她本就從未設想過靳淩會來,世界上如果只有一個人必須要愛夏怡,那她覺得這個人一定會是許印月而不是靳淩,生命裡人來人往,守住一件事情就夠了。
她知道不該期望彩票中獎,一旦開始期待就寓意著完蛋,但夏怡還是於記憶深處種下期待的種子,於異國的漫長苦澀中孕育豐腴和甜蜜,希望他某天也能成為那個必須要愛她的人。
門嘎吱一響,風塵僕僕出現在她面前,她後來好奇地問靳淩,他第一次和她媽媽通話,許印月說了什麼。
靳淩每次都是打馬虎眼解釋,沒有說什麼,就是問了問她情況好一點了嗎?
夏怡因為高燒渾身難受,在床上扭曲睡了一晚,窗簾透過的朦朧光線讓她半醒,迷迷糊糊中種種不同結局的夢境在腦中不停地被攪拌,呼嚕冒泡,她又沒能在刮刮樂中刮出自己想要的結局,跌跌撞撞拖著裙子在雪地裡行走,裙擺結冰,她望不見遠方的人。
靳淩放輕了步子走到夏怡身邊,坐在床沿,第一件事情就是搓熱自己的涼手,伸進薄薄的毯子,感受到夏怡身體的熱度散發開,馨香,甜滑,宛如剛出爐的白饅頭,見她還在睡覺,頻頻夢囈。
“狗…東些…都…不…找我…”
靳淩鼻子又癢起來,輕聲問她;“說什麼呢?”忍住噴嚏,傾身下去,用熱手順著臉頰感受她脖頸的溫度,又用臉頰貼了貼她額頭,確認夏怡確實如海燕發來的溫度計圖片那樣,高燒已退,輕微低燒中。
他注視著她的睡顏,鬆了一口氣,溫熱的鼻息吹得夏怡臉癢,像兜兜的舌頭舔她的臉。
但她在靜謐中只能聽見中央空調的嗚嗚聲,還有流水聲,她掀起沉重的眼皮,難以言喻的靜謐中,望見床邊的人影,委屈巴巴叫一聲:“媽媽…”
靳淩剃須刀還拿在手上,剛洗漱完,聞聲愣在原地,又回到床邊替她撥弄了一下額前的濕發,雙捧著她的臉,她眼裡有明媚的閃動,但他眼裡倒出暗淡的陰影。
那年夏怡在美國生病,他後悔無比,前一晚將手機扔到實驗室外的儲物櫃裡,熬夜了一整天處理資料,第二天早晨六點出來,看到手機裡夏怡的未接來電,靠在櫃邊一次次給她撥電話,連午飯都忘記了吃,他沒有美簽,說實話靳淩也不知道為什麼面簽旅遊簽證,他也會check後被拒絕,中介回複說,也許學校專業敏感,也許父母職業特殊,也許導師過分有名,也許就是單純運氣不好。
他在彼岸裡無助地表達,無助地逃脫,無助地等待,這期間靳淩甚至病急亂投醫,問到在匹茲堡定居的師哥,外公的學生,問他能不能開車去幫他親自看看自己女朋友。
他不知道夏怡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生病?槍擊?當然也可能是睡過頭了,但她給他撥了好幾個電話,打了幾個沒頭沒腦的文字,看起來像意識不清楚時發出的求救訊號。
師哥哭笑不得,問他知道匹茲堡開車去波士頓要八九個小時嗎,並且現在正是冬季,氣溫恆定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十天裡有八天都在下雪,路上危險,雖然撓頭,安慰他不會有事的,但靳淩聲音聽起來真的很著急,慌亂,師哥還是下樓去車庫取車,準備於到處都是彎道和陡坡的匹茲堡開車去波士頓。
他罵罵咧咧說靳淩:“你他麼祈禱最好以後是能和這個女朋友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