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淩說:“接。”
她就很自然地幫他接了電話。
顏雨潤的聲音聽起來比靳淩的就更輕快和黏糊,俗稱“年輕點”,張口就問靳淩:“哥,你出來嗎?我同學新開了一家bar,他說現在剛開業非常你們這樣的高質量單身男人來撐場子,我請你喝酒。”
特意加重了那個單身二詞。
夏怡瞥了靳淩一眼,替他答:“單身高質量女性可以去嗎?”
顏雨潤聽到夏怡的聲音。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童年陰影,兩人剛談戀愛的時候,顏雨潤小學五年級,話像大鵝,在學校提早鬼畫符完作業就會來靳淩家玩他的電腦,因為配置極好,網速賊快,週末還會給他望風。
不過自某天之後,靳淩就不讓他週末再來了,理由是:好好學習。顏雨潤不信且難過,擔心他是不是有別的弟弟了,週末想要一探究竟,找姨媽要了鑰匙,提前到他房間,躲在衣櫃,躲著躲著睡著了,迷糊中聽見,靳淩有點生氣地說:“夏怡,認真點。”
女生也有點像是在發脾氣,說:“我沒有不認真啊…”
橫亙在黑暗中的沉默,讓顏雨潤睜開眼,透過幽暗的衣櫃縫隙從下往上,瞧見了坐在書桌前的兩人,面對面盯著對方,一條筆直的盛夏正午陽光打在桌上,爬過淩亂的物理書,草稿本,打了56分的物理試卷,最終延伸到陌生女孩纖細臉龐的側影。
顏雨潤呆然看著女孩忍住即將脫框的眼淚,洩憤似地重新翻開物理書,小聲說:“管我考56還是36,我才不要你管!”
書還沒翻兩頁,顏雨潤就目瞪口呆,看見他的表哥,靳淩,過去舉手投足說不出的灑脫率性,最喜歡說,“你隨便吧”的人幻滅在他面前。
把陌生女孩被抱到了書桌上坐著,別人躲他,他還跟過去,桌面的筆也掉在地上,慌亂地滾動,兩隻手一左一右撐在桌沿,把別人困在中間,說:“別翻了,你又不是真的在看。”
女生更生氣了,說:“你真討厭,那你想怎麼樣?”
說完,靳淩就一手捧著女生的臉,一手伸進頭發裡,四指揉得秀發毛茸茸,想自己已經生氣夠明顯了,但此情此景下不知所措的是他。
“對,我真討厭。”
“夏怡,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隨後淩厲而恍惚地吻了女生,還讓女生發出那種羞赧的聲音,年僅十歲的他,連黃書都還沒讀閱過,無所適從打了個特大的噴嚏,嚇得兩個人都是一激靈,但黏在一起的嘴好歹分開了,太可怕了。
想到這裡顏雨潤忍不住感嘆了一聲:“哇歐…”
他當然記得夏怡的聲音,甚至還知道她的喜好,他每年寒暑假回國帶三個大行李箱,其中一個裝滿了靳淩託他買的英區土特産jeycat。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顏雨潤問夏怡:“可以啊,你要來嗎?今晚開業,基本上都是我同學,都是像我這麼大年紀知根知底的帥哥。”
夏怡興奮問:“真的嗎?”
話音未落,靳淩就咬牙切齒打斷了兩個人對話,對著顏雨潤說:“不去。”
隨後淡淡接過話,補充了一句:“你怎麼一天天閑得想當給人做媒呢?”
“一個成熟的職業女性,她不找同齡的青年才俊,也不找對前途有幫助的男性,在這個上升通道日益狹窄,競爭白熱化的社會裡,看中你那群未畢業約等於無業的同學,是被豬油蒙了心嗎?”
“要啥啥沒有,年輕能當飯吃嗎?”
夏怡和顏雨潤都沉默了幾秒鐘,兩個人同時爆發了刺耳的尖叫,喊得靳淩腦瓜子嗡嗡響。
顏雨潤:“你為什麼要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夏怡:“你是在內涵我嗎!”
吃飯的地方在附近居民區的小巷子裡,好酒不怕巷子深,這個點了,陸陸續續有進進出出小破巷子的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