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覺得剛剛自己有點太沖動了,沖著無關的人似乎在發洩某種私憤,猛灌了幾口桌上的酒試圖澆滅這種情緒,但裡面的龍舌蘭度數很高,她又很快地酒上臉。
紅著臉說:“抱歉,你說得對,我們應該換個話題聊一聊。”
盧競奇嘴角有著一抹淡淡的弧度,“沒關系,你已經不是幾年前我見過的…那個小女孩了,但我還是總會想起來你以前最愛說i’ sorry,steve.”
他並沒有著急問那個他最想問的問題,而是很懂迂迴,問了夏怡現在住哪,住家裡還是自己一個人住。
夏怡答的是,暫時住家裡。但她突然找到工作了,就會想要搬出去住,更何況現在工作場所在南邊離家車程太遠,倒是離靳淩住的地方很近。
盧競奇嘗了夏怡一直在吃的雪菜豆腐魚,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夏怡,你還記得你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麼嗎?”
夏怡覺得魚很新鮮,那天甚至還沒來得及吃這道菜,疑惑不解道:“第一個問題?應該是關於工作的?那個時期我應該每天都會問你很多問題?”
盧競奇:“不是,是你問我,你得到這份工作是因為你媽媽嗎?”
夏怡想起來了這個現在看起來絲毫不重要的事情,因為那天她在公司茶水間的書架上,無意間找到了一本中文宣傳手冊,翻開,見到扉頁上印了一張有些年頭卻不夠清晰的合照,但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媽媽,下面備注著右三,時任大中華區董事長許印月una xu)。
意氣風發的樣子,不過這張照片離她懷第一個孩子只有半年,夏季霖出生後她就辭職了。
她對盧競奇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她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真正長大,這份工作是自己得到的嗎?是不是不再需要母親的庇護。
盧競奇又發問了:“所以你是為了得到某人的認可,證明什麼才會來到美國,來到紐約嗎?”
夏怡現在也擅長把推來的問題巧妙地推回去,俏皮地眨了眨眼:“但你告訴我了,說你不知道,因為人事問題不歸你負責,也許是,但也可能不是,不過這不重要…”
“因為進到這裡之後,如果事情做不漂亮vanessa會讓你哪裡來的滾回哪裡。”
“所以我的回答也是不知道?”
盧競奇並沒有從夏怡口中親自聽到他想問,問題的答案,vanessa對她嚴格當然不是出於好心,一個毫無背景的亞裔小女孩根本沒必要讓她生氣,這很容易查到,過去夏怡媽媽在美國公司負責過亞太地區的事務,在高層有一定的話語權,塞個人進公司屬於小菜一碟,熟人文化在西方職場很常見。
只是在他看來夏怡的“骨氣”來得莫名其妙,雖然她並不是被塞進來的。
夏怡的簡歷裡可以看到一個人充滿決心地將自己變得越來越好,本科學校雖然普通,但有很高的gpa,做了很多實習,超過五百小時的社群服務小時,還有來自業界人士的推薦信,所以她符合用人標準。
盧競奇無奈地挑了挑眉道:“看來你現在也很好地學會了不再認真回答我的每個問題。”
夏怡笑得兩眼像彎月,連忙解釋她並沒有這樣想,是因為她也不知道答案是不是可以如此簡單的回答,是或不是。
“bye,steve.”
“再見叔叔,再見姐姐。”
一聲溫柔的問候和稚嫩的笑臉,突然加入了這個兩個人的局面。
夏怡看見一位穿黑色收腰職業黑裙的女人,氣質嫻靜知性,手裡牽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應是從餐廳其它桌吃完,特意過來給盧競奇打招呼。
盧競奇抬了抬手,一一介紹,姜奈和她女兒梁思晴,夏怡簡單打過招呼,被漂亮的小女孩還能叫姐姐簡直心情大好,但更重要的是,盧競奇不會無緣無故地特意把她在公司即將任職的職位介紹給一個偶遇的朋友。
夏怡立刻懂得了話語背後的邏輯,也是一種職場習得的本領,也借機和姜奈加上了微信,閑聊了幾句,甚歡,說下次在寫字樓遇見了單獨再請姜奈吃個飯。
事後,盧競奇告訴她,她老公的公司有個無人機的新品要做出海,需要找有經驗海外市場經驗的廣告公司負責海外部分,夏怡問她老公是誰,盧競奇給了她名片,名片上寫著,梁京行。
兩人離開不久之後,盧競奇也接了通電話似是有事,夏怡看著桌上的菜實在是沒動幾口,叫了服務員打包了一些帶走,兩人也離開。
盧競奇有事,但還是執意叫司機先送夏怡回家,司機在前面開車,夏怡其實喝雞尾酒還是喝得有點頭暈,靠在車窗邊上,春風纏繞起發絲,醉得更厲害,司機問地址,她說,她想回家了。
回他們兩個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