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周遭看熱鬧的人都漸漸散了去，他那番話不知要招惹來多少人的嘲笑。紅煙指著胭脂，心頭一陣刺痛：“你真的……甘心為了一個這樣的女子，與我決裂至此？”
其實在說出來的那一瞬間，謝明秀就已經後悔，只是他來不及收回了。看著紅煙失望不已的模樣，他也極為痛心，可是真的沒有胭脂，他要如何活啊？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夫人們千千萬不要怪罪明秀！”胭脂一把撇開謝明秀，雙膝撲通一聲跪在爾蓉和紅煙面前，眼睛通紅帶著哭腔不停的認錯道歉，如此的美人就算是哭起來也是誘人的。可越是這樣，越是讓紅煙怒火中燒，她揚手正要再次掌摑的時候，手被謝明秀死死攔住。
“謝明秀！你要想清楚，你為了她要跟我這個親孃決裂！她一個舞女，就真的那麼重要？”
他只死死攔著沒有吭聲，可眼裡的堅決已經說明了一切。紅煙忽然冷笑起來，那笑有幾分滲人，胭脂還在不停的認錯，卻一點兒用也沒有。爾蓉移了移步，不想她哭著拉扯自己，雖說她也不喜風塵女子，可紅煙再如何都是謝府的人，就算平時關係再不好，此刻都應該向著她的。
“明秀，鬆開！給你半柱香的時辰，將雲仙樓裡安置妥當，把這個女子安排好，把你自己也好好收拾一下再跟我們講話！現在這樣，成什麼體統？”爾蓉沉沉道，言語裡對這個胭脂也甚是不喜，更是看到她那副妖媚樣子就覺得討厭。
謝明秀悶聲鬆開了紅煙的手，扭過頭去再沒說什麼。爾蓉叫來雲仙樓的張掌櫃帶路，她們暫時要去包廂裡歇息，也好仔細審問此事的原委。
這兩位可是謝府的夫人姨娘，張掌櫃自然不敢怠慢，點頭哈腰親自帶路將二位送上了二樓的包廂。一樓大廳處只剩下胭脂和謝明秀，以及三兩跑腿小二，胭脂眼裡還噙著淚水，她用手絹擦拭了下謝明秀臉上的傷口，輕輕一碰他便呼疼，鼻青臉腫的模樣簡直讓她心疼不已。
“對不起，是我的錯……”
“胭脂，你千萬不要這樣說，就方才調戲你那人，要是再被我逮到，我非要剁了他的手拿去餵狗不成！”一想到剛才那人，謝明秀更是氣，要不是無端的鹹豬手朝胭脂伸去，他又怎會鬧的如此之大？
張掌櫃安排了間上好的包廂，使眼色讓門口的小二趕緊沏新進的茶，又端來糕點才都退了下去。紅煙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從小到大小心護著的兒子，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樣的話？將她這個親孃拋之何地啊？
“明秀此舉的確多有不對，妹妹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我跟老爺都會說他的。”爾蓉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明秀如此大逆不言，要是老爺在現場，哪裡還會容許紅煙受委屈？不過，發生了這個事情，爾蓉還是竊喜的。
“我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為了一個青樓女子，那樣跟我講話？”越想便越氣憤，好似心窩都被氣痛，可更讓她無能為力的，是謝明秀的做法和態度！
張掌櫃退出去不到半柱香時辰，謝明秀自顧開門走了進來，他先是看了看紅煙的臉色，然後才緩緩朝爾蓉行了禮。母子倆都是嘴硬之人，在這種場合誰開口服軟都不可能。
“明秀，給你母親道個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爾蓉勸道，謝明秀卻依舊執拗，始終站在胭脂的立場，還說什麼侮辱了胭脂的名聲等等話語，說來說去就是不肯服輸。
“你娘說的並沒有錯啊，胭脂本就是風塵女子，平日也都是靠著賣笑賣藝為生。你想必你也知道，你爹當初召來她的時候，不也是看上了她是京城第一青樓花魁的名號嗎？不然，咱們這雲仙樓在開業初期直到現在，生意能那麼好？”勸說不行，便開始講道理，爾蓉並不是真心為了紅煙好，只是同為謝家人，能不為難就不為難，更何況再過幾天，就是春試的日子了，搞砸了可不行。
謝明秀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紅煙撐著脹痛的腦袋不願看他，爾蓉道自己是外人，便起身離去，將母子倆留在了室內，讓他們自己好言和解。
事情本是這樣的，謝明秀原是在院子裡好好學習的，但很多日沒有見到胭脂了，相思之情溢於言表無法遮掩，他便從後門偷偷跑去了雲仙樓見心上人。剛好今日是雲仙樓成立的第三個年頭，樓裡為了慶祝，便讓胭脂穿了略微暴露的衫裙跳舞，煽動大傢伙的氣氛也算是慶祝了。
可就在興致最佳的時候，有一個醉漢跌跌撞撞往臺子上衝，動作極為猥瑣不說，還跑去觸碰胭脂，胭脂一躲二躲，卻沒注意被那醉漢抱了個正著！偏偏巧的是，謝明秀從門外進來，正好目睹了這一切！在那一瞬間，他只感覺到血液都衝上了頭腦，思緒都來不及理清，一個勁兒的奔上去將那醉漢掰開就是一陣暴打，兩人廝打抱團在地上，誰也不讓誰！醉漢喝了不少酒，膽子也大了不少，哪管他是誰家的公子哥，抱著就是一頓打，所以他的臉上才會掛彩。
“你當真不認為自己錯了？”紅煙決定最後再問他一次，哪能不心軟？身為人母，不就是這樣自己有苦心裡咽嗎？
謝明秀道：“兒有錯。錯在，不該出生在謝府，不該出現在謝家！”他不過是喜歡一個女子而已，如今世風開放，與何人相愛成親已經不是一件受約束的事情，為何在謝家，為了謝家的門面，他就不能娶胭脂為妻？
紅煙的聲音都在發抖，她從榻上起來，一步步朝他走去，問道：“你果真……痛恨我？痛恨謝家？”
“是！”沒有任何猶豫，一口便肯定應下。如此的決絕竟不像是以前的他，紅煙從來沒有這麼陌生的看過這個兒子，她將後半生的所有都期望在他身上，他就是這樣報答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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