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寧說的一點也不錯,此時犬山賀的內心完完全全的被名為‘未知’的恐懼包裹著。
昂熱是他的老師,這是犬山賀這些年來一直都不願意承認的事。昂熱在日本戰敗的那個年代來到他面前的,那時,蛇岐八家的混血種們死傷殆盡,地位岌岌可危。而其中最悽慘的,就是一直以來主掌風俗業的犬山家。
那場波及全球的戰爭前犬山家是蛇岐八家中最弱的一隻,靠皮肉賺錢的生意根本不會被其他家族看得起,他的父親是侵略戰爭的支持者,整天和激進派混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為想要證明犬山家不是靠女人吃飯的家族。
但日本戰敗了,天皇投降的前夕他在家中切腹自盡,其他的家族趁這個機會把手伸進風俗業來,搶奪屬於犬山家的女人和生意。犬山賀唯一的大姐為了扞衛犬山家的尊嚴死於街頭鬥毆,二姐也為了保護他向一個美國軍官出賣了身體。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昂熱來了,他穿著美國海軍的白色軍官服,整潔的白衣就像天使的聖裝,但那聖裝下包裹的,卻是一顆比惡魔還黑暗的心。
他看著犬山賀身上的紋身,用輕蔑的聲音說:“犬山家的孩子?回去告訴你家大人,我叫昂熱。希爾伯特·讓·昂熱,來自美國的混血種,你們可以選擇,和平或著尊嚴。”
和平就是屈服,尊嚴就是死。從見面的第一天昂熱就說明了自己的行事準則。
昂熱也確實做到了,他身後是強大的軍艦群,同時他自己也是一柄鋒銳的刀,蛇岐八家輕易地被他碾壓在腳底。然後,他帶著傲然的姿態用近乎命令的口氣問犬山賀:
要尊嚴還是要地位。
犬山賀現在還能隱約記起那時昂熱身上的煞氣。
犬山賀很害怕,但他還是抓住了那根稻草,因為他是犬山家最後的男丁,肩負著復興犬山家的責任。
從此,在外,他是昂熱扶持起來的卡塞爾日本分部部長,家族復興,並且變得更加強大。在內,他是昂熱獨有的陪練,昂熱給了他力量,也毫不留情的踐踏著他的尊嚴。為期三年的特訓中,昂熱無時無刻不在嘲諷犬山賀,用盡辛辣的語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他打倒在地。
犬山賀不敢反抗,在昂熱面前他實在太弱小了,他的一切都是昂熱恩賜的,他只是昂熱用來統治蛇岐八家的傀儡,只是一條被主人賜肉的狗,用來展示給其他的家族看。
看哪!這就是我的恩賜!老老實實的跟著我,你們也會獲得強大的地位!拉皮條的犬山家都可以做到,你們在等什麼呢?
是啊,只是一條狗而已,犬山賀突然笑了。
主人對一條狗丟擲了肉,一定是想讓它做點什麼事啊,一定是有目的啊。不然一直踐踏他的主人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養出感情了,突然有一天心血來潮摸摸它的頭嗎?
犬山賀像是想明白般哈哈大笑了起來,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昂熱靜靜的看著他,遠處的杜寧臉上浮現若有所思的神色,源稚生則是一臉迷茫,臉上的表情就像河邊的孩童突然被另一個孩童拉著跑一樣。
“校長,我們出去透透風。”杜寧說著站起了身,拽了拽源稚生的衣服。
“怎麼了?”源稚生一邊起身一邊輕聲問。
“跑啊,不知道犬山賀想到了什麼,但我估計他一定想錯了。”杜寧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我估計,他可能得挨一頓名為父愛的打。”
什麼東西?父愛?
話說我們跑什麼??
源稚生茫然的跟著杜寧出了門,杜寧淡然的吩咐門口站著的姑娘們一會不要緊張,可還不等他話語落下,和室裡便傳出了犬山賀的咆哮聲。
那些個漂亮姑娘們齊刷刷的愣了一下,集體對視一眼,不知道從哪個位置迅速掏出短刀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