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微弱,聽著卻是個清風朗月的年輕郎君。
她愣一愣,正要答話,忽聽門外梆子聲響。
一更天,快到燕春熙定下禁入小院的時辰了。
她不得已,對學徒說一聲有勞,連自己救的人長什麼樣都沒瞧清,便匆匆離開醫館。
緊趕慢趕往小院走,到底在禁入時辰前進了門。
曲落笙放下行頭,趁燕春熙還未召集闔班上下點數賞銀,摸去後廚,想找些吃食填填肚子。
虞無秋隨大師兄去知府宅邸跑活,說是半月後回來。
師姐不在,沒人記得為她留下飯菜,後廚冷鍋冷灶,只剩了半張冷硬的麥餅。
她點燃燭火,就著半碗冷水啃起幹巴巴的餅。
一面吃,一面翻著從街頭唱曲的姑娘手裡借來的戲本。
才子佳人,情意綿綿,她邊看戲邊學字,看得津津有味,連帶著手裡幹硬的餅也有了滋味。
“二師姐!”
有人敲一敲窗。
“師父叫我們過去。”
“來了。”
曲落笙匆匆放下沒吃完的餅,拿起賺來的賞銀,隨一眾學徒走去前院。
前院擺了張黃梨木椅,燕春熙端坐其上,如往日一般低頭品茶,待學徒一個個交上賞銀。
“五錢。”
計數的學徒數了數曲落笙交上來的賞銀,報出數額。
燕春熙抬起眼,冷道:“我分明給你定下一兩數額,怎麼卻只賺回來五錢?”
曲落笙方才想起那給出去大半的賞錢,道:“剩下那五錢,我過幾日補給師父便是。”
“補上?”
燕春熙一眯眼:“春熙班沒有這樣的規矩。”
他一抬手,身邊弟子遞上藤條。
“少一錢,打一鞭,班子裡的規矩,你自然清楚。”
曲落笙看一眼沾了血的藤條,反駁道:“我今日確然賺來一兩銀子,可……”
藤條倏地落下。
撕裂般的疼痛襲來,她眼前一黑,剩下半句話便說不出口了。
“還敢狡辯。”燕春熙冷笑,“那剩下的五錢銀子在哪?被你私佔了不成?”
曲落笙強忍疼痛:“我沒有!”
藤條再度加身,她知道辯解無用,只得咬緊牙關,生生忍下劇痛。
班子裡的學徒,嫉妒她身手好的人多,為她憂心的人少,一群人只圍在一旁,冷眼看她受罰。
她決不會喊一聲疼,讓這幫人看她的笑話。
一鞭鞭抽下去,齒間血腥氣彌漫,曲落笙低頭忍著,一聲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