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幾步,夏瑜緊跟著要走,忽然眼前一花,回過神時,孟傾不知怎麼走到了曲落笙身旁,將他莫名其妙隔開了去。
夏瑜又湊上去,摸不著頭腦道:“官道那樣寬,你走旁邊就是,為何偏偏要走我這裡?”
孟傾看他一眼,並不答話。
楊世傑在後看見了,嗤笑道:“粗人就是粗人。”
夏瑜冷哼一聲,反唇相譏:“下回你被戲樓的姑娘們牽扯著脫不開身,可別來我這粗人管的城防司藏身。”
“那便也勞煩夏大人自力更生,別再讓我代替你赴宴,去相看令尊令堂為你擇下的佳偶。”
夏瑜面色鐵青,楊世傑嘴上佔了便宜,神清氣爽道:“夏大人怎麼不說話了?”
“你……”夏瑜想了半天,找不出回擊的話,只好伸手搖一搖顏瀾,“你不是道士麼?快使個法術,叫他把嘴閉上,最好這輩子都說不出話。”
顏瀾被兩人擠在中央,當真是苦不堪言:“我是正經道士,能施法叫人說不了話的叫妖孽。”
曲折的小巷走到了盡頭,曲落笙熟練地繞過一道彎,數到小巷的第三道門,上前輕叩。
往日燈火通明的城西漆黑無聲,家家熄滅燈燭,緊閉大門。
一陣腳步聲響,院子裡的人低聲喝問:“誰?”
“是我。”曲落笙道。
院門被人從裡匆匆拉開,虞無秋急切地走出來,還沒瞧清黑暗裡的人,便輕聲道:“落笙?”
“師姐。”
虞無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長出一口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抬起頭,方才看清曲落笙身後還有幾人,急忙招呼幾人進院。
曲落笙左右看了看,發現不見了孟傾,不由問道:“怎麼不見孟大人?”
唐小五道:“孟大人方才向我問了大夫居所,想來是去找大夫了罷。”
院子裡錯錯落落坐滿了人,虞無秋用手護著燈燭,只洩出些許微光:“也不知外頭情形如何。”
曲落笙問:“班子裡都好麼?可有人受傷?”
虞無秋拉著她坐下:“城西還算太平,高藝帶小夥子們在前門守著,姑娘們看守後院,牆上架了些竹箭,賊人來了,總能抵擋片刻。”
孟仞在角落裡聽見動靜,以為是孟傾來了,摸黑走過來,小聲喊一句:“大哥?”
他走近一些,見是曲落笙坐在門前,驚訝道:“嫂子。”
曲落笙笑著回道:“二公子,別來無恙。”
孟仞興沖沖走到她身旁:“嫂子,你在就好。”
他輕咳一聲,小聲與曲落笙商量:“待會你見了我哥,能不能叫他放我一馬,別讓我抄書。”
虞無秋在旁聽見,忍笑道:“二公子,你又犯了什麼錯?”
孟仞哼著:“我才沒錯,是我哥非說我禦前失儀,讓我滾回去抄書修身養性。”
“你倒是會找救兵。”頭頂忽傳來淡淡的一句。
孟仞臉色一變,嚇得向後仰倒:“大哥?”
孟傾瞥他一眼,伸手扶曲落笙起身:“讓大夫瞧瞧你的傷。”
老大夫進了院子,在曲落笙身旁坐了,開啟藥箱,還在喋喋不休。
“外頭亂成這樣,哪個大夫願意過來。我也是見你心誠,挨家挨戶找大夫給你娘子看傷,才答應和你跑這一趟。”
他叫人移來燈,對著光查起曲落笙傷勢,嘴裡唸叨:“怎麼傷成這樣。”
孟傾聞言,不由蹙眉。
曲落笙安撫般輕拍他的手:“無妨。”
老大夫愛說閑話,一面給曲落笙裹傷,一面絮絮:“世道亂了。城東的貴人們被抄了家,一個個都向城西跑,巷子口擠滿了各府奴僕,壓根走不出去,像什麼樣。”
孟仞道:“還好我提前叫全盛叔帶著家裡人去商坊避難,叛軍就是想抄家,也尋不出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