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傾仍未從關二爺單像赴會的場景中反應過來,茫然接過荷包:“曲……”
話未說完,曲落笙已然走遠了,留下他拿著荷包,和櫃臺後瑟瑟發抖的掌櫃面面相覷。
“不不不,不用賠了。”掌櫃的聲音顫抖,手腳亂擺道,“這這這,這位姑娘也算救我一命。”
“落笙!”這時客店門外傳來虞無秋的聲音,“落笙!”
曲落笙向上沖的動作一頓:“師姐?”
“我在客店外頭!”
兩相交錯,虞無秋早早逃出客房,回身卻見曲落笙陷在火場裡,不由氣急:“誰叫你冒著火進去尋我,快出來!”
話畢便要沖進客店,曲落笙利落地跳下木階,連忙喝止她道:“別動!我這便出去!”
孟傾把嚇失了神的掌櫃推出櫃臺,回身一手接下曲落笙。
有驚無險出了客店燻黑的大門,未及站定,對角鄰家忽有人驚叫:“掉下去了!”
一陣風起,有人在曲落笙面前重重落地。
血水漫延如河,那人滾動幾圈,在她眼下露出了無生氣的面孔。
遍地猩紅,曲落笙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本應在宮中掌事的蘇宜躺在流淌的鮮血中央,無生機的眼底冷冷映出夜空。
城衛隊在後半夜撲滅了客店的火。
蘇宜的屍身被擺放在破損的店門前,夏瑜腳踏門前的鎮店石獅,抱臂看仵作蹲在屍身旁驗傷。
滿臉灰黑的衙役跑來,被漫天煙灰嗆得咳嗽幾聲,拱手道:“大人,店內共計五具屍身,弟兄們粗粗看過,當是中箭身亡。”
夏瑜嗯一聲,沖仵作揚一揚下巴:“如何?”
仵作摘下蒙面白布,躬身道:“回大人的話,此人身上並無傷口,是墜樓身亡無疑。”
“知道了。”夏瑜煩悶地抓著頭,轉身問屍身旁的曲落笙,“你方才認出來,她是宮中泰平署的主事?”
“是。”一夜未眠,曲落笙有些疲倦,“有吏部考選司名冊為證。”
衙役來抬蘇宜屍身,孟傾看清屍身狀貌,神色微動,往前站一些,輕輕擋在曲落笙身前。
曲落笙搖一搖頭,走到屍身近旁,又仔細辨認一回,低聲道:“是蘇宜主事無誤。”
“官署女官在宮外喪命,這……”夏瑜頭疼地嘆一口氣。
盜糧案尚未查清,此時京城裡又橫生一案,事態錯綜複雜,愈發迷霧重重。
他擺一擺手,命人把屍身帶回城防司。
衙役抬著蘇宜要走,動作間搖落了屍身遮面的白布,議論聲驟然增大,不少湊熱鬧的人伸長脖子,想去看屍身情狀。
曲落笙叫住衙役,道聲稍等,撿起白布拍淨了灰土,再覆上蘇宜無生息的面容。
來客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摩肩接踵,虞無秋也不知在混亂中走去何處,曲落笙見一時找不到人,索性挑了個茶攤歇息。
她捶著痠疼的雙腿,一時走神。
身側微微一沉,孟傾在她身旁坐下,叫上熱茶,倒一杯放在她手邊。
他拿出帕子幫她擦滿面的灰黑:“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