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明指所問者誰,燕春熙卻清楚回道:“是。”
“別留把柄。”梁王道。
燕春熙垂首:“明白。”
晉王煩躁地敲桌:“當務之急,是要解決鐘毅儒,再讓他查下去,朝廷遲早會發現糧草的去處。”
“他查不下去。”梁王淡淡道,“盜賣糧草的銀子流向了誰的口袋,你不知道麼?”
晉王稍稍放鬆了些,笑道:“皇叔說的是,無需我們動手,自然有人不讓他查。”
“記住。”燈火閃爍,梁王將燈芯挑出一點,對著再度明亮的燭光道,“只要你別惹事,皇位自然是你的。”
一陣風起,燈火明明滅滅。
衙役將滅了的燈重新點起,走進城防司後堂報道:“屬下搜遍暗道四周,並未發現賊人蹤跡,當是暗道出口眾多,賊人半途變了方向。”
夏瑜拿來京城圖志,翻出城西佈局圖,思索片刻,提筆圈出幾處,推向衙役道:“這幾處,你帶人再搜一次。”
衙役領命而出,夏瑜長嘆一口氣,煩躁地抓亂頭發道:“鑽來鑽去,這人是耗子不成?”
他拎起茶壺,毫不講究地往嘴裡灌茶,門驀地撞開,他猝不及防,一口茶盡數噴上京城圖志。
“懂不懂禮數?”夏瑜狼狽地擦著圖志,惱羞成怒,“要進來不知道在外報一聲?”
曲落笙匆匆邁進後堂,不及行禮,直入主題道:“夏大人,今日夜襲倉廩之人,當是城西雜耍班班主燕春熙。”
夏瑜愣了愣,神情變得嚴肅:“曲司樂何出此言?”
曲落笙道:“我隨燕春熙學藝十年有餘,自然不會認錯。若要其他證據,想來夏大人亦能看出,我與襲擊倉廩之人跳上牆頭的步法相類,顯然師承一脈。”
夏瑜沉思片刻,喚來城防司主簿:“找出城西那一片雜耍班的卷宗,查一查燕春熙這個人。”
他向曲落笙點一點頭,鄭重道:“多謝司樂。”
“不妨。”曲落笙道,“只是燕春熙狡猾刻毒,夏大人務必要萬分小心。”
她簡單說了些春熙班的雜事,夏瑜吩咐人一一記下,又見天色已晚,便起身送曲落笙出衙。
曲落笙走出後堂,在前廳找到正與楊世傑談論案情的孟傾,攤開手:“腰牌。”
孟傾取出腰牌與荷包,幫她掛在腰間,順手打個不甚美觀的繩結。
曲落笙一拍那結,彎了彎眼:“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
此次需採買的書籍甚多,蘇宜特準她在宮外停留一日,待採買齊備再回宮,客舍臨近城西,離城防司有好一段路要走。
孟傾將口供疊好了放上桌:“我送你。”
鐘毅儒在後堂聽見,從門內探出半個身子,大著嗓門道:“走了?”
孟傾與曲落笙一同施禮,孟傾道:“學生去去便回。”
“急什麼!”鐘毅儒揮手,“城防司沒你要幹的活,把人姑娘好好送回去,聽見沒有?”
孟傾微微笑道:“是。”
吩咐完大弟子,老尚書轉向曲落笙,樂呵呵沖她招手:“丫頭,來。”
說著又招呼三個學生:“來來,都過來。”
他從袖中取出四個紅紙包,從曲落笙到孟傾,一人手裡塞一個,嘿笑:“壓歲錢,都拿好了,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楊世傑握著紅紙包,笑眯眯問道:“老師,您這過的是去年的年,還是今年的年?”
鐘毅儒哼道:“算一起的,明年可就沒有了。”
“這也太虧了。”夏瑜嘖嘖,“怎麼你外巡一趟,倒還省了一年的壓歲錢。”
“我是你老師,我說怎麼給,就怎麼給。”鐘毅儒理直氣壯。
曲落笙拿著明顯比其他人鼓的紙包,有些無措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