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
過後幾日曲落笙忙於排演,往往天不亮便起,至晚方得歇息,即便與孟傾只有一牆之隔,也不得空閑與他相見。
反是原先忙碌不已的孟傾清閑下來,散朝、畫卯、整理公文,下值後在夜色中走出戶部,隔著後巷,尚能遙遙看見對面升起的焰火。
這日排演方散,曲落笙同眾人一一道別,收拾行頭送去倉房。
宮城寂靜,三兩小星遙遙掛在上空,閃爍些許微光。
夜色深重,曲落笙不由加快腳步,要在掌事嬤嬤捉人前回到衙署。
走不出幾步,她腳步微頓,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是等在後巷的孟傾。
也不知等了多久。
她看著孟傾走來,輕咳一聲,故作正經道:“外朝官員私會內廷女官,孟大人此舉有違規矩。”
孟傾自然地接過她手中行頭,高大的身形遮擋住她的身影:“那便小心一些。”
曲落笙向後仰頭,撲哧笑道:“誰將我們守禮的孟大人教成了這般模樣?”
孟傾微微笑道:“想來是一位姓曲的姑娘。”
曲落笙笑著,伸手要分走些行頭,被他虛握著手腕攔下,分出一隻手,輕按她頭頂:“今日晚了些。”
曲落笙揉著肩嘆道:“焰火受潮,頭幾回沒能點燃,後來又練了幾回,便耽擱了些時候。”
她走在孟傾身邊,幫他撫平重物在衣袖上壓出的褶皺:“原來郎中的官袍是青藍色。”
淮明清田一事,孟傾完成得出色,天奉帝雖依舊記恨他忤逆尊上,卻對清田後實打實豐盈不少的國庫萬分滿意。
功過相抵,索性撤去貶孟傾至平寧的旨意,只降為郎中,依舊留他在戶部做事。
曲落笙扯一扯他青藍色衣袖,笑盈盈道:“與我的湖藍十分相配。”
孟傾無奈輕敲她的額頭,忍不住彎起唇角。
天奉帝壽辰前日,孟傾照例在戶部值守,陳文勝邁步進來,手中拿著卷宗:“孟郎中。”
孟傾行禮:“尚書吩咐。”
陳文勝遞來卷宗:“此份卷宗是淮明府衙送來,涉及陳年舊案,需與刑部抄錄一份,勞你去刑部衙門走一趟。”
孟傾道是。
他領命前往刑部,刑部衙門離宮城最近,近來才新修過,那道朱紅大門極為氣派,讓戶部一眾官員羨慕不已。
孟傾進了門,刑部訟斷司郎中與他相熟,抬頭見他便笑:“孟郎中,我們尚書成天唸叨你,你可算來了。”
話音未落,刑部尚書鐘毅儒大步邁進前堂,聲音洪亮:“胡說!誰成天唸叨這小子!”
孟傾聞聲,轉身恭敬施禮:“鐘尚書。”
“哼。”鐘毅儒看一眼他送來的卷宗,到底忍不住帶了些笑意,“才從淮明回來?”
刑部郎中插嘴道:“鐘尚書,您不是早知道孟郎中回來了麼?還懊惱被派外巡查糧,幾個月不在京城,沒法早些見到他。”
“去。”鐘毅儒趕走刑部郎中,“聒噪。”
刑部郎中知道老尚書嘴硬心軟,樂呵呵收起文書走了,留鐘毅儒與孟傾師生二人在值房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