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傾神色微動:“是。”
曲落笙定睛看他一會,忽然撲哧一笑,扶著窗檻,踮腳很輕地親上他的側臉。
“不知道孟大人會不會想我?”
孟傾倏地握緊了手,極力端肅神情,卻被泛紅的耳尖出賣了心緒。
曲落笙笑盈盈地看著他,孟傾轉了頭,掩飾般輕咳道:“成何體統。”
曲落笙杏眼彎彎,捏一捏窗前人紅得要命的耳尖,蹦跳退後幾步,臉上帶著得逞的笑:“那你臉紅什麼?”
孟傾一張俊臉變得更紅,看著她跳下門前石階,強撐著端正的神色道:“慢些。”
“走了。泰平署只準我出宮半日。”曲落笙沖他揮一揮手,提著晃晃悠悠的書,步履輕盈,“等你回來了再見。”
孟傾笑了笑:“路上小心。”
紅霞漫天,宮城銅鐘低鳴。
曲落笙加快步子,趕在落鎖前進宮。
銅鐘聲止,宮中人等便不許肆意走動,她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趕去樂署前堂交付採買來的書籍。
依例填完出宮名冊,再交上出入腰牌,直忙碌到月上梢頭,曲落笙方才理清事務,回到住所。
泰平署女樂同住樂署後方,後方大院是一進落,四方形制,除正南大門一側,東西北面各有三間廂房相連。
曲落笙走向西面角落的廂房,已到落燈時分,院中靜悄悄沒有聲息,掌事嬤嬤立下規矩,若被她捉到在落燈後吵鬧,就要罰去前堂掃灑。
規矩嚴苛,卻總有膽子大的,曲落笙一推門,便見虞無秋同林雲對燈低語,聽得門響,兩人張皇回頭,看清進來的是曲落笙,方才長出一口氣。
曲落笙被兩人做賊心虛的模樣逗笑了,關門小聲問:“又在做什麼?”
虞無秋拉曲落笙坐下:“你來得正是時候,幫我瞧瞧,沈婉給我的機關是怎麼個玩法?”
沈婉是在燈會演煙花戲法的姑娘,同曲落笙幾人一同進了泰平署,身上總帶著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曲落笙對此見怪不怪,接過虞無秋手上的木盒:“怎麼突然研究起機關了?”
林雲摸了摸鼻子,心虛道:“沈婉姐姐放話,誰最先想出機關的原理,她便幫誰去天水閣抄一次書。”
除去排演宮宴節目,在天水閣整理謄抄唱本也是泰平署樂人的職責,約莫五天謄抄一次,一次輪派一人,被輪派去的人可免去當天排演,還可在抄完唱本後按數量領取相應酬勞。
按說這算一項好差事,泰平署其他人都搶著去做,可落在大字不識幾個的演雜耍的樂人頭上,便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苦差。
泰平署分戲部、曲部、樂部、舞部與雜耍部,各部輪流派人前往天水閣,雜耍部裡識字多的人只有沈婉和曲落笙,其餘人等只好以各種好處作交換,央兩位幫忙抄書。
曲落笙正是替高藝抄了兩次唱本,才換來出宮採買書籍的差事,她抿嘴一笑,問道:“這次輪到誰了?”
林雲皺著臉道:“我。”
曲落笙研究起那木盒,一面觀察個中關竅,一面問道:“怎麼不叫我去?”
“你連著抄了兩個月的書,還嫌沒抄夠麼?”虞無秋道,“也要歇息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