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衡!子衡!孟子衡!”夏瑜提著燈過來,興沖沖叫道,“把你的燈給我!我要把燈籠都給那位奪得宮燈的姑娘!”
他等不及孟傾反應,徑直搶走燈,對那造型古樸的燈籠撇了撇嘴,嫌棄道:“這燈籠不會是老孟大人留給你的罷。”
“居然還抄上了《禮記》。”楊世傑興致勃勃地湊來,眯眼念道,“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
“老古董,這燈怕是你太爺爺留給你的。”夏瑜嘖道,“我爺爺送姑娘燈都知道要寫‘卿須憐我我憐卿’。”
“你同這古板君子說什麼風情,我家的馬都比他更懂風月。”楊世傑笑道。
孟傾見兩位師弟越說越不像樣,輕咳道:“寫那些不正經的做什麼。”
“知道了,孟君子。”楊世傑打斷他,“大好夜景,我該與佳人吟風作月,而非聽你這老先生講經解章。”
孟傾無奈,隨兩人嘻嘻哈哈地去了。
元宵佳節,不設宵禁,街上的行人比平日多上十倍不止。
城防司事務驟增,夏瑜不能在外久留,匆匆看完燈會,便回城防司主持事宜。
楊世傑留在宮道上悠哉悠哉賞燈,今夜宮中燈火煞是好看,一眼望去,不僅有燈山璀璨,一路上小巧精緻的宮燈也頗可賞玩。
孟傾與他一同看了片刻,眼見快要到與曲落笙約定的時辰,便拱手辭別。
“稀奇。”楊世傑慢悠悠打量著孟傾,“你這學究先生,怎麼也與佳人有約?”
孟傾道:“只是與友人相約罷了。”
“去罷去罷。”楊世傑笑眼彎彎,“我可不敢斷了你這老鐵樹的姻緣。”
孟傾笑著搖頭,到底在楊世傑打趣的目光裡獨自去了部衙前巷。
方到部衙前,本應無人的值房燈火通明,部衙守衛一見孟傾,匆匆施禮道:“孟大人,可巧您來了,陛下傳喚,快去嘉德殿罷。”
孟傾心頭一跳:“什麼事?”
守衛搖頭,回道:“只聽說是遼東急報。”
孟傾心下一沉,遼東若有急報,情況必然萬分緊急。
不知是安置的流民出了岔子,還是關外唐王叛軍又有異動,他立即回想經手的遼東事務,以便迅速應對異況。
待到值房前,他驀地停下腳步,回身問守衛道:“你可知燈會何時散去?”
守衛答道:“現下泰平署的人正在點數燈數,最後散場怕是還要等半個時辰。”
孟傾大致算過時辰,只怕趕不及與曲落笙見面,便借來部衙前畫卯的筆墨,匆匆寫就一張字條,請守衛送去泰平署。
宮中人多口雜,直接送去字條只怕會給曲落笙招來口舌,孟傾留了心,推說自己從燈會走得匆忙,忘了留燈,請守衛將字條送給奪燈之人,以之代燈計數。
守衛得令離去,孟傾看一眼巷子對面熱鬧萬分的泰平署,調轉腳步,匆匆向嘉德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