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落笙聽著,抿了抿嘴,小聲道:“師姐,對不住。”
“對不住什麼?”虞無秋一愣,問。
“如果這副方子沒那麼貴,你到年時便能換一件新首飾了。”曲落笙喃喃道,有些懊惱地蹙眉,“小雲和小五也不用一件衣裳穿爛了都不能換,過年時也能有新衣裳穿。”
虞無秋心裡一酸,連帶著眼眶也紅起來。
“胡說八道。”她說,“什麼衣裳首飾都沒有我師妹重要。”
曲落笙昏沉地笑了笑:“師姐。”
“哎。”
“我們去宮裡的元宵燈會罷。”
“好。”
“宮外的生意做不了,我們就去宮裡,等進了泰平署,我就有月俸給你換新簪子了。”
“傻丫頭。”虞無秋撫平曲落笙因疼痛而蹙起的眉,“睡罷。”
曲落笙點了點頭,不自覺將頭埋入被褥,門被人輕輕關上,燭火漸小,周圍的聲音像是沉入湖底,她閉上眼,疲憊地陷進深眠。
一夜無夢,睡到天光大亮,曲落笙昏昏沉沉地醒來。
後背的疼痛在一夜休息後減弱不少,不再難以忍受,她側過頭,微弱的晨光透過窗格,鋪下淺淺陰影。
意識清醒幾分,曲落笙眨一眨眼,看見窗格間一道朦朧的人影,她以為是虞無秋站在窗外,輕聲喚道:“師姐?”
回答她的是一道低沉的聲音,微微帶上了驚喜:“曲姑娘?你好些了麼?”
“孟大人。”曲落笙愣了一愣,起身扶上窗,來不及推開,便問,“你從城防司回來了?那些人有沒有為難你?”
“不必擔心。”孟傾道,“只是一些小事,已經處理好了。”
曲落笙聽他說得篤定,方才放下心,抬手敲一敲窗:“孟大人清晨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孟傾亦抬手輕敲窗扇:“我有一物想贈予曲姑娘。”
曲落笙將窗推開一些,日光傾瀉而下,寒松味的風湧入屋內,掀起她的鬢發,她偏頭吹走淩亂的發絲,看著修長有力的手探進窗內,竟推來一隻憨態可掬的布老虎。
布老虎通身橘黃,腰身滾圓,額間一個粗粗縫出來的“王”字,給憨厚的圓頭圓腦平添幾分滑稽。
窗紙朦朧,孟傾靠近來,不知另一側的曲落笙也漸漸靠近,二人一在內,一在外,便那樣靠向一起。
“我聽人說城南廟中的平安符最是靈驗,可這幾日求符的地方關著,只有布老虎擺在外頭,這老虎在旁受了許久的香火,應當也會帶來好運氣。”
隔著窗,曲落笙笑起來:“子不語怪力亂神,孟大人也信這些麼?”
“不信。”孟傾柔聲道,“但總希望神明有靈,能護佑曲姑娘萬事順遂。”
一聲輕響,曲落笙推開窗,在雪後初晴的日光中看向他,含笑道:“不知我該如何回禮?”
孟傾道:“姑娘說笑了,你我之間無需回禮。”
“那豈非亂了禮數。”曲落笙彎了彎眼,思索片刻道,“伸手。”
孟傾伸出手,掌心拂過輕而涼的觸碰,曲落笙很輕地握上他的指尖,微微笑道:“這樣你我便都有好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