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無秋看得心酸,正想出言安慰,忽聽曲落笙道:“苦日子過去了,後頭的一定都是好日子。”
她轉回身,見曲落笙一頭纏傷的細麻布亂七八糟,傷口還有些隱隱的血跡,卻向林雲和唐小五古靈精怪地眨一眨眼:“對不對?”
林雲和唐小五被逗得笑起來,虞無秋也跟著笑,輕點曲落笙額頭道:“沒個正經。”
正說間,屋外有人叩門:“曲姑娘在麼?”
唐小五連忙起身推門,一個模樣機靈的小哥進來,手裡提著一拎藥,向曲落笙笑道:“姑娘有禮,我是大爺院裡的知禮。大爺特地囑咐,讓我去醫館把姑娘的藥取回來,姑娘可好些了?”
虞無秋上前接過藥,笑著謝道:“有勞知禮小哥跑一趟,倒省了我上街的工夫。”
知禮樂呵呵道:“正巧我上街置辦衣裳,都是順路的事。”
曲落笙問道:“不知今日延請大夫,開具藥方,加起來費了多少銀錢?”
知禮忙道:“大爺吩咐過,姑娘治傷用的銀錢從他賬上走,姑娘不必擔憂花銷,安心養傷便是。”
曲落笙張了張嘴,尚未說話,虞無秋卻已經先同知禮聊起來:“適才你說上街置辦衣裳,是為孟侍郎置辦冬裝?”
知禮道句是:“大爺節儉,一件衣裳能穿許久。夫人心疼大爺,特特囑咐我趁年節前為大爺置辦些衣袍。”
虞無秋好奇道:“原來侍郎成親了麼?今日卻沒見到夫人。”
知禮擺手道:“姑娘誤會了,我家大爺未曾成親。我說的夫人是二爺親娘,如今孟府的當家主母。”
虞無秋笑著說了句:“以孟侍郎的樣貌氣度,來孟府提親的人怕是要把門檻都踏破了。”
知禮道:“來說親的不少,大爺卻嫌耽誤時辰,都叫我打發出去。慢慢的,來說親的就少了。”
夜間睡前,虞無秋又想起知禮的話,翻身面向曲落笙,悄聲道:“這位孟侍郎好生奇怪。京城與他年歲相仿的世家公子孩子都滿地跑了,他卻連個夫人都沒有。”
曲落笙正趴在床沿邊上,專心點數荷包裡積攢許久的銀兩,聞言隨口道:“嫁進孟家有什麼好,成天困在四方宅子裡,哪有外頭自在。”
虞無秋道:“許是那位侍郎脾氣古怪,把人都嚇跑了罷。”
曲落笙一手支頷,目光掠過床邊洗淨疊好的青色外袍,素白麵龐被燭火映襯出柔軟的暖色:“我看……不像。”
虞無秋奇道:“你平日裡嘴上不饒人的,今日怎麼卻為孟侍郎說起話來了?”
曲落笙輕笑:“吃醋了?”
虞無秋撞一撞她的肩,笑道:“又胡說。”
一邊說著閑話,曲落笙數完銀錢,晃一晃手裡的荷包,碎銀發出沙沙聲響:“不多不少,正正十兩。”
“十兩?”虞無秋一驚,“你何時攢了這樣多的銀兩?”
“多跑些活便有了。”曲落笙抿嘴笑道,“十兩銀子,正夠我去贖身。師姐,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虞無秋思索片刻,應道:“好是好,我近些年也攢下許多賞錢,算來足夠贖身。只是小五和林雲怎麼辦?總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有我在,怕什麼。”曲落笙道,“若他二人想走,我自然能想辦法賺來二十兩。”
虞無秋想了想:“待我得空,與他們商量商量。”
她一拍曲落笙的肩,怕冷地躺下:“夜深了,快睡罷。”
曲落笙點了點頭,將銀錢往一旁放好,想了想,又取出些碎銀另外用荷包放好,收拾完一切,她微微起身,吹滅燃起燈花的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