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洋洋
趙家,靈堂。
守靈的小弟子已有幾人睡去,只剩一人還睜眼守著。
他猶豫再三,對跪在棺槨前的人勸到,“敖五師兄,您都跪了大半夜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燭光映得靈堂澄亮亮的,敖五的臉卻在燭光中陰晴不定。
他動也不動地看著棺槨,漆黑的木棺那麼小,師兄往後就要一直躺在裡面了嗎?
敖五回憶起他追著趙景深跑的情形,當時城裡民眾應是早已聽到動靜,紛紛避讓,相當於把目標大剌剌地暴露給了兇手。
聽說這個兇手很有可能出自唐門,他們想來擅用暗器詭毒,躲在暗處,想對一個毫無防備的人下手,簡直太容易了。
即使那人是趙景深,當他發現時想逃,卻已中毒太深無法動彈,就那樣聽著敖五的聲音,躲在牆角,慢慢死去。
那時師兄該有多絕望?
敖五眼中淚光閃爍,一旁的小弟子心思細膩,注意到了,他默不作聲地退後,把靈堂留給敖五一人。
趙家人都知道,敖五從小到大除了他師父趙追,最親近的人就是大師兄,每次在師父那裡捱了訓,就會跑去找大師兄要糖吃。
他在城裡闖的禍不少,皆是大師兄為他一一擺平,一句怨言都沒有。你問為什麼,大師兄就說,敖五是個命苦的孩子,沒爹沒娘,自然要對他多加疼愛。
靈堂外,有朝霞升起,敖五又跪了一夜。
天亮了,他的雙腳幾乎失去知覺,慢慢地跨出靈堂,天邊直射的霞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他虛了虛眼,直視回去,直到澄亮的太陽高懸。
·········
獅嶺城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各個客棧酒館的門檻幾乎都被踏平,店裡的小二忙得腳不沾地,又是接客又是賠禮,幾天下來,這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趁著進後廚的片刻,他偷偷從後門溜出去偷懶。後門外有棵上百年的棗樹,枝幹又粗又寬,恰好可以躲在後面小憩一會兒。
小二哼著小曲兒往棗樹走去,卻發現那地方已經被別的人佔據。
那人很是奇怪,頭發用一根稻草胡亂束起,赤著古銅色上身,一身虯結的肌肉,比獅嶺城外那尊石獅還要可怖。
那人察覺到有人靠近,轉頭看向小二,一雙細長的眼睛倒是與這體型不搭,他一挑眉,似乎很不滿意被人打擾,手臂上的肌肉威脅似得跳動了一下。
小二立馬掛上營業微笑,一邊退後一邊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裡有人,客官您好好歇著,我這就走!”
“等等!”那人開口到,聲音不大,卻似有千鈞之力,砸得小二邁不出步子,停在原地。
“客....客官,有何吩咐?”小二顫巍巍地問到。
那人的手指很粗,上面長滿了硬繭,活像鐵棒磨成的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有吃的嗎?”
“有!有!我我.....我現在就去給您拿!”
小二飛快逃離,躥回後廚就鎖了門,活像撞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