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輕聲細語道:“昨夜你血流不止,我便用家中藥材為你傷口簡單敷藥處理過了,你現在感覺如何了?”
聞野眸光冷厲,幾近質問:“你用的什麼藥?”
“是我在市集買的一些血竭。”
聞野又沉默了。
他無法起身檢視自己的傷勢,自也不知桑泠所說是否屬實。
但身體的確沒有別的異樣,甚至連腿上傷處的疼痛也似有緩解。
屋中的少女面對他的冷厲一直溫言以待,像是一隻沒有攻擊性的兔子,卻又膽大得絲毫不避諱與陌生男子共處一室。
思緒間,方才還站立不動的少女不知何時起身去了屋中另一側,再度走回來時手裡拿了一個簡陋的茶盞,內裡盛滿溫水向他遞來。
“要喝點水嗎?”
聞野審視的目光在桑泠走近後越發直接。
他緊盯著她,默了片刻才唇角微動:“多謝。”
桑泠聞言微躬著身子便伸手去扶他。
清甜馨香如春風拂面,令聞野有一瞬晃神。
臂膀毫無阻隔地感受到溫軟的觸感,像是壓根沒有什麼力道,那隻白玉小手也根本無法一手圈住他的手臂。
耳邊屏息用力的悶聲傳來,聞野這才收回思緒,咬了咬牙憑藉著自己大半力氣終是坐起身來靠在了床背上。
被褥險些滑落,桑泠比他反應更快一步將被褥拉扯住,遮擋一片光景,僅露出肩頸和一雙肌肉線條起伏的手臂。
聞野以往在軍營對赤膊早已習以為常,可此時身邊並非同位男人的糙漢子們,而是個軟軟嫩嫩的小姑娘,叫他實難適應。
面色僵硬之時,聞野卻瞥見小姑娘一臉如常,甚至還面不改色地將溫水體
聞野臉色一變,霎時身形緊繃。。
而後又有幾次同桌吃飯後,桑泠便陸續收到了聞野從遠處給她帶回的各種各樣的碗具,像是在變著方兒哄她吃飯似的。
只是桑泠如今仍沒想通,那時的聞野明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為何會有心思注意到她是否有動筷,飯席間在做什麼小動作。
又為何要在意她這個無關緊要的妻子是否有好好吃飯。
桑泠嚥下一口菜,緩緩抬頭,視線無意識地就飄向了聞野。
眼看六子又要口出狂言了,阿毛連忙拉住他,自己上前道:“將軍,我想桑姑娘想聽的或許不是大道理,心悅一人本就是沒有緣由不問道理之事,三個月過去,桑姑娘心意仍舊,卻叫你說了那些話傷了心,自是氣惱的。”
六子根本就拉不住,一聽阿毛開了口,就是落在後頭了,也揚聲道:“可不是嗎,況且桑姑娘這般討人喜歡,又不止將軍你一人喜歡她,這會不就有個什麼江什麼的公子,他們不是連婚事都快定下了,將軍你不著急我可著急呢,莫說三五年,就是三五日,桑姑娘也有可能成為別人的妻子呀!”
聞野臉色一變,霎時身形緊繃。
桑泠躺在床榻上怔愣半晌,記憶中宴席的後半段就像是缺失了似的,未曾留下任何片段。
她應是醉得不輕,最後也不知自己是怎麼被送回屋中的。
屋外晨光灑落,已是天亮。
用過早飯後,蘇氏告知她今日府上設有宴席,正巧也迎她遠道而來,讓她收拾一下一同出席。
這番話語熟悉,就如同前世一樣,桑泠有些怔然。
因著她重生而改變的軌跡,竟讓宴席提前了一整年。
昨日偶然的發現讓她越發覺得不安。
思及那些過往,桑泠下意識又將包袱抱緊了些,開口道:“多謝大哥載我一程,您路上小心,一路順風。”
桑泠的嗓音偏軟,帶有煙南特有的調調,聽在耳中輕緩溫柔,叫人與她說話時也不由自主放柔了聲調:“好好好,你家中有人同行我便放心了,那我便走了,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就到山下的村子裡來找我,我姓劉,單名一個力字。”
劉力殷勤的示好卻並未換來桑泠與之交換姓名。
前世之事不全怪劉力,但桑泠自也很難在遭受牽連後,還對他和睦相待。
桑泠微微頷首不再開口。
劉力頓了片刻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頭,這才駕著馬車離去。
聞野富裕,且出手闊綽,應是不會賴她這幾兩小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