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她既是意外救下聞野,在他支付銀兩的情況下,她還是想盡可能地幫他治癒腿疾。
聞野有片刻沉默,像是在回憶自己受傷的經過。
但實則,他只是並不信任這個膽大又古怪的小姑娘,只繼續端詳了自己的傷勢片刻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而開口道:“你家中可有紙筆,我需要幾味藥材,你記一下。”
桑泠點了點頭,也沒再繼續追問,迅速到桌前將紙筆拿來。
聞野一邊開口道出自己需要的藥材名,一邊轉頭打量一臉認真的小姑娘。
日照高升,陽光從唯一的窗戶灑落屋內,正巧打在她一側面頰上,映得那白皙肌膚越發光澤透亮。
小姑娘甚美,美得有些超凡脫俗,濃長的眼睫小刷子一般在眼下映出一片顫動的陰影,讓人移不開眼。
但聞野思索的卻是另一件事。
他道完所有藥材名後,在桑泠低喃著輕問他“還有嗎”時,他忽的道:“不過小姑娘,我現在沒有錢給你。”
聞野說得一點也不羞愧,坦坦蕩蕩的,甚至像是有些期待桑泠的反應。
桑泠一愣,霎時抬頭。
對上聞野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瞬間後知後覺意識到,聞野現在的確沒錢。
他的衣服都被她脫了個精光,硬是連個銅板都沒有,他是真的身無分文。
身無分文這種詞用在聞野身上似乎有些割裂。
桑泠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消化這個事實,而後才冷靜下來,轉而又回桌前拿了一張紙。
“那便賒賬,公子給我打欠條可以嗎?”
聞野的確是在期待桑泠的反應,這個小姑娘既是為財,那若他無財她會如何應對。
可他卻沒想到桑泠竟說要打欠條。
聞野覺得好笑:“你與我素不相識,連我姓甚名誰都不知,怎知我是否會賴賬?”
桑泠當然知道聞野不會賴賬,兩人五年夫妻,雖不親密,卻還是知曉,以聞野的性格,就是家中破産了,也絕不可能賴一個小姑娘的錢。
所以桑泠很淡定,拿著紙筆抬了頭:“那你叫什麼名字?”
聞野眸中閃過一抹興致,饒有趣味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小姑娘,唇角不自覺上揚,緩聲告訴她:“我叫聞野。”
桑泠神情沒有半分變化,點點頭便垂眸動筆寫了起來。
“好的聞公子,昨夜的血竭一兩,你睡在我的榻上收你五百文過夜費不過分吧,你需要的藥材我暫且不知是多少錢,待我採買回來一併記上,另外你的衣衫都破爛了,我會另外幫你買兩件新衣更換,大抵一兩,暫且就是這些,可以嗎?”
綿軟的嗓音帶著煙南獨有的調調一字一句傳入聞野耳中。
直到她一筆筆賬盤算完,聞野唇角的笑意已是徹底綻開。
果真是位黑心姑娘。
而後,他開口問這位黑心姑娘:“那麼我是否該知曉我的債主叫什麼名字?”
桑泠寫完最後一筆,拿著欠條展示在聞野眼前。
欠條上寫有她的名字,確定他看清了才道:“那麼,按手印吧,聞公子。”
聞野幽深的目光流轉在寫有債主名的那一行。
唇邊無聲地碾磨著這個名字。
桑泠。
“好,那就有勞桑姑娘了。”